陈砚舟把手机塞进裤兜，指尖还残留着纸条的触感。那行字他看了三遍，没笑也没皱眉，只是顺手在笔记本封底用铅笔写了个“风”字，然后划掉，改成“测”。
他迈步往宿舍走，脑子里已经不是诗，也不是猫，而是三组变量：人往哪走，心往哪偏，钱往哪掏。
推开307宿舍门时，上铺的兄弟正对着电脑大喊“别送了别送了”，下铺的耳机里飘出“敌方水晶即将爆炸”的机械音。陈砚舟熟视无睹，拉开椅子坐下，从包里抽出笔记本，翻到空白页，写下一行标题：“c区西南通道——定价弹性测试预案”。
他点开系统界面。
财富值：。
光标在“市场调研模拟器”上停了两秒，像在掂量这五百值不值。然后，点击兑换。
界面一闪，出现一个极简操作面板：输入数据、设定参数、启动推演。没有花里胡哨的动画，也没有“正在加载”的悬浮球，安静得像自习室里翻书的手。
他先把周强发来的展区平面图拖进去，再导入自己整理的客流时段表——这是下午三点到五点的高峰期数据，来源是周强偷拍的视频和陈砚舟自己画的动线草图。接着，他把“物理路径x心理惯性x环境扰动”这个公式敲进变量栏，系统自动拆解成三个子模块。
物理路径：热力图生成，c区西南角亮得像被聚光灯照过。
心理惯性：他输入几组假设值——家庭客群对价格敏感度中等，年轻人偏好冰镇饮料，儿童哭闹触发购买概率提升37%。这些数字不是瞎编的，是他在图书馆后门蹲了二十分钟，盯着带娃家长算出来的。
环境扰动：明天午后气温预计升到三十一度，体感闷热。他调高“高温耐受阈值下降”参数，系统立刻反馈：消费者停留时间缩短，但即时购买意愿上升。
推演开始。
虚拟展区在意识中铺开，人流如细线般流动。西南通道人头攒动，两个饮料摊位前后分布，前一个定价十二元，后一个标价十元。摄像头般的视角扫过，记录每一笔成交。
十分钟后，结果弹出：
【预测销量：187瓶】
【毛利区间：890～970元】
【误差范围：±12%】
陈砚舟盯着那个“±12%”，眉头一跳。
这误差，够吞掉他一天利润了。
他点开详情，系统提示浮出一行小字：“检测到输入客流数据存在5%偏差，建议结合实地观测校准。”
读到这句话，他的嘴角微微下撇，脸上浮现出一丝懊恼，喃喃自语道：“周强的数据不准？还是我自己模型太糙？”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眼神中满是疑惑。
他调出原始视频重看一遍，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发现周强拍的角度偏左，右侧通道被柱子挡住，至少漏了两波人流后，他的眼睛瞬间瞪大，像是发现了关键线索，嘴里忍不住嘟囔：“怪不得，原来是这里出了问题。”
这就能解释那5%的偏差。他靠回椅背，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三下，脸上的表情逐渐从懊恼转为坚定。
他打开手机，给周强发了条消息：“明天展区开前，你先去西南角站五分钟，记下实际路过人数，别拍，别引人注意，就当等人。”
发完，他重新调整模拟器参数，把客流基数往上浮5%，再跑一遍。
新结果：预测销量196瓶，毛利930元，误差降到±9%。
还是不够稳。
他盯着“误差”两个字，忽然意识到问题不在数据，而在工具本身。
系统弹出新提示：
【当前技能等级不足，无法支持高精度建模】
【建议：提升“数据分析”或“消费者行为学”技能至Lv.2】
他翻出技能卡列表，找到那张灰扑扑的“初级金融知识”，点开一看，使用次数还剩两次，时效二十四小时。这玩意儿帮他在讲座上听懂了几个术语，但对眼下这摊事，就像拿算盘打量子物理。
他合上系统，转头看向桌上那支蓝笔。
笔帽被他咬过，留下几道牙印。他拧开，把刚才的推演结论一条条抄下来：
1. c区西南通道为最优选址，热度最高，动线必经。
2. 定价十二元可维持利润，但可能错失价格敏感客群。
3. 必须测试真实价格弹性——小批量试卖，观察反应。
4. 补货节点为三点十五和五点整，首次补货时可尝试微调价格，收集数据。
写完，他在“测试”两个字上画了个圈，旁边标注：“十瓶矿泉水，定价十元，放角落，不叫卖，看谁买。”
这是个简单到近乎笨的实验，但有效。真金白银比什么模型都诚实。
他正准备保存笔记，手机震动。
周强回了：“行，我让队里小李去蹲点，他脸生，没人认得。”
后面又补了一句：“你说的‘心理惯性’啥的，真能算出来？”
陈砚舟回：“不能算出来，只能试出来。”
“就跟打球一样，”他接着打字，“你知道对手习惯往右突，但真防不防得住，得上场才知道。”
消息发出去，对面过了十几秒才回：“你这人说话，越来越像教练了。”
他笑了笑，把手机扣在桌上。
宿舍里那场游戏终于赢了，上铺兄弟一嗓子“终于！”，下铺的耳机音乐也换了首欢快的。陈砚舟没受影响，反而打开系统，把剩下的财富值过了一遍。
。
他琢磨着要不要再兑个“短期记忆强化”，能把一小时内的信息牢牢记住，适合背合同条款或者记客户偏好。但想了想，还是没点。
钱得花在刀刃上，明天展区才是真正的考场。
他合上笔记本，突然想起什么，从内袋掏出林悦给的纸条，又看了一遍：“周六下午三点，诗社主题：风从哪里来？”
他盯着“风”字，忽然在蓝笔笔记最后加了一句：“定价不是定数字，是定‘风往哪吹’。”
写完，他把笔放下，靠在椅背上，闭眼三秒。
脑子里过了一遍明天的流程：
两点，见后勤老李，交押金，拿摊位编号。
两点十五，摆摊，冰桶放好，价签摆正。
三点十五，第一次补货，同步启动价格测试。
五点整，第二次补货，观察剩余库存，调整晚间策略。
他睁开眼，正准备把笔记本收进包里，系统突然弹出新提示：
【任务更新：旁听一场金融讲座】
【奖励：财富值800 + 技能卡“初级成本核算”】
【倒计时：71:58:12】
他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十四分。
明天下午两点才开展区，今晚十点前完成任务完全来得及。
他打开课表，找到明早第一节“微观经济学”，教授是个话痨，讲成本那块能拖半小时。蹭一节，不费劲。
任务接下，系统自动标记完成进度0\/1。
他顺手把这事记在笔记本边缘，用铅笔写了个“听”。
这时，上铺兄弟探头问：“砚哥，你明天真去卖水？”
“嗯。”
“周强说你给他出了个方案，能多赚三成？”
“他说的。”
“那你咋不去卖股票，来卖矿泉水？”
陈砚舟抬头，笑了笑：“股票涨跌看K线，矿泉水卖多少，看人。人比K线有意思。”
兄弟愣了下，挠头：“你这话说得……咋像在撩妹？”
“不是撩妹，”陈砚舟合上本子，站起身，“是算账。”
他把笔记本塞进包里，拉开抽屉，拿出一叠打印纸——是展区租赁合同的复印件，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计算式。他抽出一张，看了看，又塞回去。
明天，第一笔真实数据，就要落在这张纸上。
他关掉台灯，宿舍陷入半暗，只有电脑屏幕还亮着。他坐在椅子上没动，手指在桌面上又敲了三下，节奏和之前一模一样。
然后，他重新打开系统，点进“市场调研模拟器”的历史记录，把推演误差的曲线图放大。
红线波动剧烈，在187瓶上下起伏，像心跳不稳的监护仪。
他盯着那条线，忽然在心里说：明天，我让你平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