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把手转动得很慢，像是怕惊动屋里的人。
林青没动，手已经搭在剑柄上，呼吸压得极低。
门外那人迟疑了几秒，脚步退了半步，又停住。
接着是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像刀鞘碰到了石头。
林青眼神一沉，猛地拉开门。
赵刚站在门口，手里攥着短刀，脸色发白。
“你吓死我了！”赵刚低声吼，“我还以为……里面有人。”
林青扫了眼他身后的小巷，空无一人。
“你怎么来了？”
“我等不到天黑。”赵刚咬牙，“窑洞那边有动静，我亲眼看见两个人影进去，其中一个走路一瘸一拐。”
林青瞳孔一缩。
黑豹回来了。
他回头看了眼桌上的铜钱剑，肩头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驱煞符贴着的地方有一股温热在流转。
时间不多了。
“走。”他说，“现在就去。”
两人绕出后巷，避开主街，直奔镇外三里地的废弃窑洞。
天色渐暗，风从山口灌下来，吹得草叶乱晃。
快到窑洞时，林青抬手拦住赵刚。
前方地面看着平整，可草根微微翘起，像是被翻动过。
他蹲下，用指尖轻轻拨开表层浮土，底下一根细线横穿而过，连向旁边的老槐树。
“绊线。”他低声说，“踩上去会拉断绳索，树杈上的石头就砸下来。”
赵刚咽了口唾沫：“这么阴损？”
林青没答话，闭上眼，靠玉佩的微热感应方向。
热量稳定，指向窑洞深处。
他睁开眼，对赵刚比了个手势：**刀尖探路，别碰地。**
赵刚点头，用刀尖轻轻挑开草丛。每走几步就停下来听动静。
第二道陷阱藏在坑边，地面铺了薄土和枯叶，下面是空的。
林青让赵刚退后，自己运起引灵诀。
这是他这几天反复练习的术法，原本只能维持十息，现在能撑到二十息以上。
他将灵力顺着地面细线反向牵引，轻轻一扯。
咔——
上方老槐树剧烈晃动，一块百斤重的青石轰然砸落，正中原本他们该站的位置。尘土飞扬，震得附近几处草皮都掀了起来。
“这他妈……”赵刚瞪大眼，“你是把机关反着用？”
“他们设陷阱，我就拿他们的陷阱打他们。”林青声音很冷，“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猎物。”
两人继续前进，越靠近窑洞，机关越多。
第三道是毒针阵，藏在草堆里，只要触碰就会弹射。
林青让赵刚用长棍拨开草堆，自己凝神感知空气流动。
发现针筒藏在树洞里，通过细线联动。
他再次运起引灵诀，将灵力注入细线节点，反向激发机关。
噗！噗！噗！
三排毒针齐射，全扎进了对面山坡的守卫帐篷。惨叫声立刻响起。
“走！”林青低喝，“趁乱进主帐。”
窑洞中央搭了个破布帐篷，四周插着火把。
两名喽啰刚冲出来查看情况，就被落石砸倒一个，另一个被毒针射中大腿，跪地哀嚎。
林青和赵刚趁机摸到帐前。
帐内烛光摇曳，墙上影子乱动，像有血影在爬。
赵刚看了一眼，额头冒汗：“这……怎么全是红影子？”
“幻阵。”林青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贴在额头上。
眼前景象立刻清晰——哪有什么血影，只是几片红布挂在梁上，随风摆动。
案几摆在中间，下面地板颜色略深，像是新换过的。
林青示意赵刚用长棍去撬。
棍子刚压下去，一道黑烟从缝隙喷出。
林青早有准备，一把拽开赵刚，自己侧身滚开。
烟雾散去，地上多了几道焦痕。
“毒烟。”他皱眉，“这人真不怕麻烦。”
他让赵刚守住门口，自己蹲下检查案几。
抽屉上了锁，但铁匣放在角落，表面有划痕。
他用铜钱剑撬开，里面是些杂物。
手指在夹层一按，咔哒一声，暗格弹出。
一封信。
字迹潦草，但能认出几个关键词：
**“事成之后五五分利，玉佩归你。”**
后面还画了张简图，标着某个山腹入口，旁注“子时开启”。
林青迅速记下细节，把信收进怀里。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犬吠和呼喝声。
“有人闯进来了！”
“守住前后路！”
“来不及了。”赵刚急道，“怎么办？”
林青站起身：“按计划，撤。”
两人刚冲出帐门，火光骤亮。
四周高台陆续点燃火盆，油槽被引燃，火焰顺着沟渠蔓延，整片营地开始烧起来。
一个灰袍人站在最高处的石台上，手里摇着折扇。
老狐狸来了。
他嘴角挂着笑，眼睛眯成一条缝：“林青，你倒是胆大。”
林青冷笑，当着他的面，从怀里抽出那封信，扬了扬。
“你的把柄，我拿到了。”
老狐狸脸色微变。
下一秒，林青把信扔进旁边燃烧的火盆。
火焰腾起，纸张瞬间卷曲、焦黑、化为灰烬。
“你要，自己捡回去拼。”林青盯着他，“可惜，你看不到了。”
老狐狸猛地合上折扇，眼神阴冷。
他右手一挥，身后十几个喽啰立刻围拢，刀枪出鞘。
“你以为烧了信就赢了？”他声音低哑，“你知道那图通向什么地方吗？”
“我不需要知道。”林青握紧铜钱剑，“我只知道，你现在慌了。”
火势越来越大，热浪扑面。
赵刚被逼得后退两步，背靠断墙。
林青却往前踏了一步。
“你设陷阱，我破陷阱。”
“你放火，我借火。”
“你藏东西，我当着你的面烧掉。”
他抬起剑，指向老狐狸。
“接下来，轮到我出招了。”
老狐狸没动，但手指在扇骨上敲了三下。
这是信号。
高台两侧的木架突然倾斜，几桶黑油倾倒而下，砸向林青所在的位置。
林青早有预感，拉着赵刚猛退。
油桶落地炸开，火舌冲天而起，将退路完全封死。
热气灼脸，林青抬手挡了一下。
肩头伤口被汗水浸湿，一阵刺痛传来。
但他没松手。
铜钱剑还握在手里，剑尖指着前方。
老狐狸站在火光里，身影被拉得细长。
他慢慢展开折扇，扇面画着一张笑脸。
林青盯着那张脸，想起陈玄的话。
**“如果你见到他，记住，别看他脸。”**
他偏开头，目光落在对方脚上。
那双靴子边缘沾着泥，像是最近走过湿地。
火在烧，人在围，退路已断。
林青却笑了。
他把剑往地上一顿，发出一声脆响。
“你说我走不出去？”
“那你猜，我是怎么活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