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露头,林青就站到了训练场中央。
他没说话,只是做了个起手式。赵刚、小雨、陈玄立刻列队站好,动作整齐划一。
“今天不教新东西。”林青说,“三套动作连起来练。”
赵刚眼睛亮了:“真的?能打整套了?”
“能不能,得看你们自己。”林青扫了三人一眼,“伏虎桩起势,贴山靠中段发力,缠丝手收尾卸力。顺序不能乱,呼吸不能断。”
话音刚落,他自己先打了一遍。
动作比之前慢,但每一式都像拧紧的绳子,绷着劲又不外泄。最后一记缠丝手转腕收势,掌心朝天一托,仿佛把什么东西稳稳接住。
“看明白了吗?”他问。
小雨点头:“重心从下盘一路推到指尖,中间没有停顿。”
陈玄摸着胡子:“最难的是换气那一下,刚好卡在靠击之后,缠绕之前。”
赵刚挠头:“我就是这儿接不上,一动起来就喘。”
林青走到空地边,搬出一块刻着纹路的石板:“这是我昨晚做的进度记录板。谁完成一次完整三连式,就在自己名字后面画一道杠。”
他放下石板,拍了拍手:“现在开始,每人试五次。我不纠正动作,只看能不能走完全程。”
第一轮很快开始。
赵刚打得猛,前两式没问题,可一到缠丝手就卡住。他习惯性往前冲,结果反被自己的力道带歪,差点摔出去。
小雨相对顺畅,但在贴山靠那一瞬间缩了肩,劲没送出去,第三式自然也软了。
陈玄最稳,但也只走到第四步——伏虎桩转贴山靠时慢了半拍,气息岔了一下,整套中断。
五趟下来,没人画上一杠。
林青也不急:“再来。今天不限次数,什么时候打出一趟完整的,什么时候收工。”
这话一出,气氛变了。
赵刚咬牙重新站定,一遍遍重复。每次失败都不吭声,调匀呼吸再上。
小雨拿出本子,在边上记下自己每一步的节奏。她发现只要马步再压低两寸,后腰就能挺直,力量传导更顺。
陈玄干脆坐在石头上闭眼默想,嘴里念叨口诀,手指在空中虚划动作路线。
中午吃饭时,四人围坐火堆旁。
林青递出三碗热水:“喝点,别硬撑。”
赵刚接过碗,手还在抖:“我刚才试到第八趟,终于把三式连上了,虽然慢,但没断气。”
小雨抬头:“我也连上了,就是缠丝手那一下太轻,像是应付差事。”
陈玄笑了笑:“我第九趟成功,收势时掌心发麻,应该是劲走对了路。”
林青看着他们:“那就说明,你们行。”
下午继续加练。
林青不再盯着每个人改动作,而是让他们自由组合练习。谁卡住了,其他人可以提醒。
赵刚练到第十趟时,突然大吼一声,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最后那个缠丝手转腕卸力,居然带起一阵风声。
“成了!”小雨拍手。
陈玄也站起来鼓掌:“这回是真的通了!”
林青点点头,在赵刚的名字后画了一杠。
接着是小雨。
她背对一棵树桩演练,特意绑了两个水袋在背上增加负重。第五趟时,脚步沉稳,掌风清晰,三式衔接如流水。
林青也在她名字后划了一道。
轮到陈玄时已是傍晚。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拉开架势。动作虽慢,但每一式都精准到位。到最后缠丝手收势,双掌合拢发出一声脆响。
“好!”赵刚脱口而出。
林青笑着在他名字后添上第一杠。
三人名字后面各有一道竖线,像胜利的标记。
“明天。”林青说,“我们来点不一样的。”
第二天清晨,林青在空地中央摆了个木箱,里面放着三枚铜牌。
“今天搞个小比武。”他说,“不是打架,是展示成果。规则很简单——打出你最有把握的一招,由我和其他人判断是否达标。”
赵刚咧嘴:“比什么?力气?速度?还是套路?”
“都可以。”林青说,“只要你能证明这招是你练出来的真本事。”
小雨举手:“我能先来吗?我想试试桩阵穿花手加缠丝卸力的组合。”
“可以。”林青退到一边,“开始吧。”
小雨快步冲进木桩区,马步一沉,双手交错穿行。她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实,每一次出手都带着旋转的劲。
最后一记缠丝手甩出,掌缘擦过木桩,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合格。”林青点头,“控制力到位,劲路清晰。”
陈玄拄着拐杖走上前:“我来演示伏虎桩全程心法。”
他站定,缓缓下蹲,脊背挺直,呼吸绵长。一套打完,额头冒汗,但身形未晃,收势稳如磐石。
“老当益壮。”赵刚忍不住夸了一句。
林青也点头:“气息贯通,意念集中,合格。”
轮到赵刚时,他没直接动手。
他走到营地角落,那里有个千斤石鼎,原本是用来练臂力的固定器械。
“我想试试这个。”他说。
林青皱眉:“那玩意不是用来扛的。”
“我知道。”赵刚伸手扶住鼎身,“但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能不能用贴山靠的发力方式把它抬起来。”
“你不怕伤着?”
“怕。”赵刚笑了,“但我更怕一直不敢试。”
林青沉默几秒,点头:“行。但只许一次机会,不行就停。”
赵刚深吸一口气,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微弯。
他先做了个伏虎桩起势,接着腰部发力带动背部前倾,肩膀下沉,肘尖朝地。
“沉肩坠肘……”他低声念着,双手抱住鼎底。
肌肉绷紧,青筋暴起。
石鼎晃了一下,离地三寸,随即又被重重放下。
赵刚单膝跪地,大口喘气。
全场安静。
几秒后,林青开口:“你刚才那一靠,劲是对的。”
赵刚抬头,眼里有光:“再来一次行吗?”
“不行。”林青摇头,“今天不能再试。但你要记住,刚才那一下,已经算神通。”
小雨跑过去扶他起来:“你做到了!鼎都动了!”
陈玄也走过来:“年轻人,厉害。”
赵刚咧嘴笑了,脸上全是汗,却笑得像个孩子。
晚上,四人又聚在火堆旁。
小雨把今天的训练数据贴在岩壁上,还特地用红炭笔圈出赵刚的名字。
陈玄掏出新写的笔记:“我把三式连练的关键节点整理出来了,明天可以照着练。”
赵刚坐在地上,手里拿着那块铜牌,翻来覆去地看。
林青忽然说:“你们有没有发现,最近晚上睡觉,梦里都在打拳?”
小雨一愣:“你还别说,我昨晚梦见自己在桩阵里走了一整夜,醒来腿都是酸的。”
陈玄点头:“我梦里一直在默念口诀,嘴皮子自己动。”
赵刚哈哈一笑:“我梦到我把石鼎举过头顶,全场给我鼓掌!”
林青看着跳动的火焰:“这就是练进去了。身体记住了,脑子跟上了,系统自然会给反馈。”
他站起身,走到石槽边。手掌贴上去,那块石头微微发热,闪出一丝极淡的蓝光。
“以前靠灵,现在靠人。”他说,“只要不停下,就有希望。”
赵刚猛地站起来:“我再去练一趟三连式!”
小雨也起身:“我陪你!”
陈玄拄着拐杖慢慢站起来:“我也试试连招。”
林青没拦他们。
他知道,有些人已经开始飞了。
第二天早上,太阳刚露头,四个人再次列队。
林青站在前面,正要开口。
赵刚突然抬手:“林哥,等一下。”
他从背后拿出一根新削的木杠,两端包了布条。
“这是我做的练习杆。”他说,“以后每天多练十趟。”
林青看着他,嘴角微扬。
火光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