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暖融融的,不再有夏日的毒辣。田尹处理完房子的一些琐事,眼见工地上一切井井有条,便信步走到了村外那条记忆中的小河旁。河水清澈见底,潺潺流淌,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一如他童年时的模样。
他脱下鞋袜,卷起裤腿,赤脚踩进微凉的浅滩里,细碎的卵石按摩着脚底,一种久违的、纯粹的愉悦涌上心头。他像小时候那样,弯下腰,小心翼翼地翻开一块块被水流冲刷得光滑的石头,期待着底下藏匿的小鱼小虾。偶尔惊起一尾灵活的小鱼,嗖地窜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水痕,他便像个孩子似的笑起来。
不过,如今的田尹,早已不是那个只能徒手捕捉的孩童了。
玩心大起,他决定给自己的“狩猎”增加点难度和乐趣。他屏息凝神,意念微动,《长生功》二层伴生的风雷之力在指尖悄然凝聚。他看准一块石头下隐约露出的鱼鳍,手指隔空轻轻一点——
“噼啪!”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水流声掩盖的电弧爆鸣响起。一道细若发丝的蓝色电芒如同灵蛇般窜入水中,精准地覆盖了那块石头周围的小片区域。水面只是泛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涟漪,石头底下那条原本优哉游哉的土鲫鱼便身子一僵,翻着白肚皮浮了上来,被电得晕晕乎乎,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田尹轻松地将它捞起,扔进带来的小水桶里,嘴角带着恶作剧得逞般的笑意。“这倒比用手摸省事多了。”他自言自语。
但这只是开始。他觉得单用电鱼,似乎少了些“技术含量”。于是,他开始尝试运用那玄之又玄的 “想象力”——这并非普通人的臆想,而是他异能的一种体现,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干涉现实。
他锁定了一条趴在河底沙石上一动不动的、颇为肥硕的鲶鱼。意念集中,脑海中清晰地勾勒出水流旋转的画面。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那条鲶鱼身体四周的河水,开始无声无息地自行流动、加速,转眼间便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小型的漩涡!
漩涡的力量并不狂暴,却足够搅动底部的泥沙,也让那条原本以为伪装得很好的鲶鱼惊慌失措,身不由己地被水流裹挟着、翻滚着,从它藏身的泥沙窝里硬生生被“甩”了出来,暴露在清澈的水流中,晕头转向。
田尹眼疾手快,伸手一捞,便将这条肥硕的“战利品”擒获。
一下午的时间,就在这翻石头、电鱼、制造小漩涡的乐趣中悄然流逝。夕阳将河面染成一片金黄时,田尹提着小水桶踏上归途。桶里收获颇丰,有七八条巴掌大的鲫鱼,两条肥鲶鱼,还有不少他顺手摸到的、活蹦乱跳的小河虾。
他看着桶里的收获,心情格外舒畅。这种运用超凡力量于平凡生活的感觉,让他体会到一种不同于黑石堡博弈、也不同于与沈冰卿热恋的另一种满足感。这是一种根植于故土、回归本真的宁静与欢愉。
“晚上可以加个餐了。”他掂了掂水桶,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踏着夕阳的余晖,朝着那栋日渐成型的新家走去。修炼的瓶颈依旧存在,但至少在此刻,生活的乐趣足以冲淡那份迷茫。
田尹提着小半桶活蹦乱跳的鱼虾,心情愉悦地走回自家院坝。远远地,他就瞥见一辆与周遭黄土灰墙格格不入的黑色奔驰S级轿车,像一头沉默而昂贵的钢铁怪兽,停在他那尚未完工的新房门口。院坝里,几个穿着笔挺西装、皮鞋锃亮的男人正四下打量着,眉宇间带着一种与乡村环境格格不入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村长李建国也陪在一旁,显得有些局促。
看到田尹回来,那几个西装男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又齐刷刷看向李村长,似乎在确认目标。李村长连忙点头,小跑着迎了上来,脸上堆着笑,语气却带着几分紧张:
“田尹,回来了啊!你看你这……收获不小嘛。”他先夸了一句田尹手里的鱼,然后压低声音,“那个……有几位从魔都来的老板,说是特意来找你的。”
田尹脸上那份闲适的笑容淡了些,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几个陌生人,只是对村长点了点头:“嗯,村长费心了。”他还特意提了提手里的水桶,带着点炫耀的口吻,“是啊,下午没事去河里转了转,晚上弄个酸菜鱼。”
他仿佛没看见那几个气场十足的西装男,径直朝着自己暂住的那间偏房走去,准备处理这些鲜货。
那几人见状,立刻跟了上来。为首的是一个约莫三十五六岁的男子,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锐利而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审视。他开口,语气还算克制,但那股子都市精英的傲慢几乎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田尹先生,是吧?我们老板,想请你帮个忙。”
田尹已经在水池边蹲下,拿出小刀,开始利落地刮鳞、剖洗,动作娴熟,头也没抬,仿佛对方在跟空气说话。
那金丝眼镜男眉头微蹙,似乎对田尹的漠视有些不满,但还是继续道:“我们老板是魔都德凯集团的董事长,身家亿万。我们通过一些渠道了解到,田先生掌握着一种非常独特的医术,据说……能让人逆转青春,效果显着。”他刻意加重了“逆转青春”四个字,语气中带着一种“我们很清楚你的底细”的意味,甚至隐含着一丝“能被我们老板看上是你荣幸”的潜台词。
“老板事务繁忙,无法亲自前来,特地派我们过来邀请。只要田先生愿意出手,报酬方面,绝对让你满意。”另一人补充道,话语里充满了金钱开道的自信,仿佛世间万物皆可标价,包括田尹的医术。
田尹依旧专注着手里的鱼,刀刃划过鱼腹,发出细微的声响。他听着对方那混合着傲慢、功利和隐隐胁迫的话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直到将一条鱼处理干净,扔进旁边的盆里,他才慢悠悠地抬起眼皮,目光第一次正眼落在那个金丝眼镜男身上,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淡然。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清晰地回荡在偏房狭小的空间里:
“你们这架势,这语气……我听着怎么不像是在请人帮忙。”
他顿了顿,拿起第二条鱼,小刀在鱼鳞上刮出“沙沙”的声响,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倒像是在下达命令。怎么,你们觉得……我是在这里等着你们来施舍机会的?”
“或者说,”田尹停下动作,目光锐利地看向对方,“你们觉得,我田尹,是你们可以用钱和势,轻易摆布的人?”
“求人,就要有个求人的样子。”
一句话,如同无形的巴掌,扇在了那几个自以为是的西装男脸上。现场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村长李建国在一旁听得额头冒汗,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