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十万大山的边缘后,苏月并未直接前往天都城。目的地明确,但前路未知,贸然闯入无异于自投罗网。
自己此刻拥有的机缘越大,行事便需越发谨慎。摘星楼的势力遍布东域,难保不会被有心人盯上。
她选择了一座名为“云渡镇”的小型修仙坊市,作为自己的伪装地点。
此城位于天都城东南方向三千里外,规模不大,往来修士多为散修与小家族成员,鱼龙混杂,消息灵通,是绝佳的过渡与伪装之地。
苏月祭出师尊凌虚真君所赐的飞行法宝“流云舟”,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朝着天都城的大致方向疾驰而去。
在流云舟那隔绝一切探查的舱室之内,苏月开始了自己进入天都城前的第一步准备——彻底地改头换面。
她先是服下了“千幻无痕丹”的专属解药,恢复了自己的真实容颜。随即,她没有丝毫留恋,取出一枚新的“千幻无痕丹”吞入腹中。
这一次,她没有再让丹药随意地改变自己的容貌。
而是将自己那早已达到筑基后期的强大神识探入体内,以一种极其精细的方式,主动地去引导那股正在重塑她身体的奇异力量。
她将自己的脸型,进行着最细微的调整。眉骨稍稍调高,让眼神不再那么锐利,多了一分温和。
鼻梁稍稍放低,削弱了那份天生的清冷。嘴唇的弧度,也变得更加平缓,少了一分倔强,多了一分平和。
她的身形,也在发生着变化。
她将自己原本高挑的身材稍稍缩短了一些,削弱了那份引人注目的曲线,让身形看起来略显单薄,彻底化作了一个毫不起眼的普通女子模样。
最后,是气质。
苏月回忆着那些医书典籍中,所描绘的医生的风范,将自己那股源自剑修的锋锐之气,尽数收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平和,充满了书卷气的沉静气质。
当一切变化都尘埃落定,一个全新的,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了水镜之中。
那是一个看起来二十余岁,面容清秀温婉的年轻女子。
她身穿一身朴素却洁净的青色长衫,眼神温和,气质沉静,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像极了一个饱读诗书的女医师。
“苏离。”苏月对着镜中的倒影,缓缓地吐出了这个全新的名字。
她又运转《敛息诀》,将自己那筑基十二层的强大气息,稳稳地压制在了筑基十一层的水平。
这个修为,在天都城那等藏龙卧虎之地,既不算太弱,引不起强者的注意,又足以自保。
为了让这个身份更加天衣无缝,苏月甚至将自己惯用的“流光”剑也封存了起来。
流光剑虽是制式灵剑,但终究是苏月曾经的标志之一。她决定彻底换掉。
苏月并未直接前往云渡镇,而是在距离其千里之外的一座名为“百川城”的大型坊市的一处隐蔽山谷悄然降落。
此城规模宏大,商铺林立,修士往来如织,是隐藏身份、采购物资的绝佳地点。
她将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城内最大的几家书阁和玉简铺,投入了数十块中品灵石,大量购入各种医书典籍和药理玉简。
解决了“学识”的问题,接下来便是防身的武器。她走进了一家名为“百炼阁”的法器铺。
铺面不大,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铁腥味与磨刀石粉末混合的气息,充满了粗犷的肃杀之气。
一位正在擦拭阔刀的独眼壮汉,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看到她一身青衫,气质温婉,眼中闪过一丝轻视。
苏月毫不在意,径直走到了长剑区域。她并非在寻找威力最强的兵器,而是在寻找最“合适”的一柄,一柄符合“苏离”这个身份的剑。
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一柄悬挂于青石墙壁上的长剑。
“可否将此剑取下,让我一观?”苏月的声音平静温和。
那独眼壮汉有些意外,但还是将剑取下递给她。苏月接过剑,缓缓抽出。
剑身如一泓秋水,寒光内敛,剑刃处泛着淡淡的青芒。
她能感觉到,这是一柄品质不凡的下品法宝,其内蕴含的灵力平和而稳定。
这柄剑没有逼人的煞气,却自有一股沉静内敛的锋芒,与她此刻“苏离”医师的身份相得益彰。
“此剑名为‘青霜’,取其剑刃青芒如霜之意,售价一百三十块中品灵石。”壮汉见她似乎是识货之人,难得地介绍了一句。
当苏月平静地取出一百三十块中品灵石,完成这笔交易时,那独眼壮汉眼中的轻视早已消失不见。
他甚至主动为苏月介绍了几种保养剑器的方法,态度与之前判若两人。
在百川城做完所有准备,苏月并未久留。她深知,这种大型城镇人多眼杂,容易引人注目。
一个初出茅庐的女医师,若想安稳地建立名声,一个偏僻安静的小镇才是最佳选择。
数日后,流云舟在一座名为“云渡镇”外的隐蔽山谷悄然降落。
云渡镇位于天都城东南方向三千里外,规模不大,往来修士多为散修与小家族成员,鱼龙混杂,消息灵通,是绝佳的过渡之地。
当她手握着新得的佩剑“青霜”,踏入这座古朴小镇的街道时,“苏离”这个名字,在她心中也变得更加真实和厚重。
这不仅仅是一柄武器,更是她新身份的凭证,是她在踏入天都城这座巨大漩涡前,为自己披上的第一层伪装。
在坊市外围一处凡修混居的“向阳巷”,苏月租下了一间带有小小药圃的僻静小院。
与她为邻的,是一位姓王的婆婆,练气五层的修为,为人热情,喜欢唠叨多嘴。
苏月并未像之前计划的那样闭门苦读一个月,一个凭空出现的医师,远不如一个有“过往”的医师来得真实。
她在院门口挂上了一块写着“苏氏医庐”的木牌,开始了自己作为“苏离”医师的行医生涯。
起初,无人问津。但苏月极有耐心,她每日只是在院中整理药圃,或是捧着医书静读,那份温婉沉静的气质,渐渐让周围的邻里放下了戒心。
隔壁的王婆婆是第一个对这个新来的安静邻居放下戒心的人。
她孤身一人,双腿有疾,平日里只能拄着两根磨得光滑的木杖,坐在自家门口的躺椅上,看着巷子里人来人往,算是唯一的消遣。
她看到新邻居苏月每日的生活简单而规律,院子里总是打理得干干净净,身上那件青衫也总是洗得一尘不染,心中便生出了几分好感。
终于,在一个天气晴朗的午后,王婆婆主动隔着半高的院墙,笑着搭话:“姑娘,一个人住在这里,还习惯吗?”
苏月抬起头,对着这位面容慈祥的老人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挺好的,婆婆。这里很安静。”
一来二去,两人便渐渐熟络了起来。王婆婆有时会让邻家小孩送来一些自己蒸的馒头,而苏月则会回赠一些她亲手炮制的,有安神功效的草药茶。
转折发生在半个月后的一天。天色转阴,下起了连绵的秋雨,空气变得阴冷潮湿。
正在屋中阅读医书的苏月,便听到了隔壁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