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亲卫的突然介入,让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的幽兰小筑门前,气氛变得更加微妙和紧张。
那名禁军将领端坐马上,目光锐利地扫过满地的狼藉——听风楼杀手的尸体、碎裂的狼傀零件、尚未完全散去的毒烟,以及门楼上并肩而立的陈文甲、苏芷柔,还有那位气息磅礴的西域僧人弘苦。他的脸色阴沉,手按在刀柄上,身后数十名精锐骑兵同样杀气腾腾。
“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将领再次厉声喝道,声音在寂静的黎明前的街道上回荡。
陈文甲眉头微蹙,并未动作。苏芷柔神色平静,指尖轻轻拂过琴弦。弘苦法师则单掌立于胸前,低诵一声佛号,周身佛光隐现,显然也不会轻易就范。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从街道另一端传来:
“赵将军,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只见一顶青呢小轿在数名便装护卫的簇拥下,缓缓行来。轿帘掀开,走出一位身着儒衫、气质清癯的老者,正是大皇子赵瑾的首席谋士,文渊阁大学士林文正。
那被称为赵将军的禁军将领见到林文正,神色稍缓,但依旧抱拳道:“林大人,此地发生大规模械斗,死伤众多,更有不明身份的江湖人士聚集,末将奉大皇子令,前来维持秩序,缉拿凶犯。”
林文正走到近前,目光扫过场中,最后落在陈文甲身上,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即对赵将军道:“赵将军忠于职守,辛苦了。不过,此间情形复杂,并非寻常械斗。你可知这些尸体是何人?这些机关傀儡又来自何处?”
赵将军一愣,他接到命令是来控制局面并带走关键人物,具体细节并不清楚:“这……末将不知。”
林文正沉声道:“这些人,乃是听风楼的杀手,这些傀儡,是玄机阁缚神派的‘裂金狼傀’!他们今夜聚集于此,是为了围攻幽兰小筑,意图杀害朝廷有功之人陈文甲陈公子,以及慈航静斋的苏大家!若非陈公子与苏大家修为高深,又有这位西域大轮寺的弘苦大师仗义出手,恐怕此刻已是惨案!赵将军,你说,真正的凶犯,是谁?”
赵将军脸色一变,听风楼、玄机阁、慈航静斋、大轮寺……这些名字任何一个都代表着巨大的能量和麻烦,如今竟然全都牵扯其中!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卷入了一个远超想象的漩涡。
林文正继续道:“大皇子殿下早已洞察有人意图在京城兴风作浪,祸乱朝纲。今日之事,正是其罪证之一!赵将军,你立刻带你的人,清理现场,安抚周边百姓。至于陈公子、苏大家和弘苦大师,乃是揭破阴谋、维护京城安宁的功臣,殿下要亲自接见!”
他这番话,既点明了事情的性质,抬出了大皇子的名义,又给了赵将军一个台阶下。
赵将军不是蠢人,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抱拳道:“末将遵命!这就清理现场!”他不再提缉拿之事,指挥手下开始收敛尸体,维持秩序。
林文正这才转身,对着陈文甲三人拱手道:“陈公子,苏大家,弘苦大师,受惊了。殿下已在府中等候,还请三位移步一叙。”
陈文甲与苏芷柔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眼下局势,与大皇子合作确实是破局的关键。弘苦法师也宣了声佛号,表示同意。
许幽兰和漆柔也从小筑内走出。许幽兰看着被毁坏部分的小筑,眼中闪过一丝痛惜,但更多的是坚定。
“许姨,漆柔,你们也一起来吧。”陈文甲道。他不可能将她们单独留在此地。
林文正自然没有异议。
一行人随着林文正,离开了这片刚刚经历血火洗礼的朱雀大街,向着大皇子府邸行去。沿途,可以看到更多的禁军和衙役在巡逻、戒严,显然今夜皇城和幽兰小筑的动静,已经彻底惊动了京城的上层。
……
大皇子府邸,一间守卫森严、陈设雅致的书房内。
大皇子赵瑾早已等候在此。他见到陈文甲等人,立刻起身相迎,态度颇为客气:“陈公子,苏大家,弘苦大师,许大家,漆柔姑娘,诸位辛苦了!快快请坐!”
众人落座,侍从奉上香茗。
赵瑾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切入正题,面色凝重道:“不瞒诸位,今夜之事,包括之前皇城西苑的异动,本王已大致知晓。三弟……赵瑖他勾结北域邪神殿,在皇城之内设立邪祭,滋养魔物,更调动听风楼、影刃乃至玄机阁的力量,肆意妄为,其行径已与谋逆无异!若非陈公子与苏大家冒险查明真相,王巡察使及时介入,后果不堪设想!”
他这番话,算是正式为陈文甲等人的行为定了性,将他们置于“揭露阴谋、维护社稷”的功臣位置。
陈文甲沉声道:“殿下明鉴。三皇子与邪神殿勾结,图谋甚大。皇城西苑那魔物漩涡虽暂时被毁,但其根源未除,邪神殿高手赫连长老更是带着三皇子逃脱,隐患仍在。而且,据我所知,西北贪狼国似乎也与此事有所关联。”
赵瑾点了点头:“陈公子所言极是。赵瑖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如今狗急跳墙,必定还有后手。如今父皇病重,朝局不稳,绝不能让他继续祸乱下去!”他看向陈文甲,语气诚恳,“陈公子,本王知你与赵瑖仇怨已深,更有护卫天下之大义。本王欲铲除此寠,还望公子鼎力相助!”
陈文甲知道这是正式的合作邀请,他略一沉吟,道:“铲除奸佞,义不容辞。只是三皇子势大,更有邪神殿为虎作伥,需从长计议,周密部署。”
“这是自然。”赵瑾见陈文甲答应,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本王已联络朝中忠于社稷的大臣,冯公公那边也表明了态度。如今更有静斋、大轮寺的各位高人仗义出手,我们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苏芷柔开口道:“殿下,北域邪神殿乃天下公敌,静斋绝不会坐视。只是邪神殿功法诡异,高手如云,需谨慎应对。”
弘苦法师也洪声道:“阿弥陀佛。降妖除魔,乃我佛门本分。大轮寺既已介入,便不会半途而废。贫僧已传讯法王,不日或将有更多同门前来。”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匆入内,在林文正耳边低语几句。林文正脸色微变,走到赵瑾身边禀报。
赵瑾听完,眉头紧锁,对众人道:“刚得到消息,赵瑖和那赫连长老,逃入了城西的皇家别院‘锦绣苑’,那里是他的一处重要据点,守备森严。而且……万通商行的蒋梦瑶小姐派人送来密信,她在调查西北线路时,发现贪狼国近期确有异动,其国主赫连勃勃似乎派出了使者,秘密潜入京城,方向……似乎也指向了锦绣苑!”
众人心中一凛。三皇子、邪神殿、贪狼国使者……这三股势力竟然汇聚到了一起!锦绣苑,显然已经成为了风暴的核心!
陈文甲眼中寒光一闪:“看来,他们是打算负隅顽抗,甚至可能在那里进行更危险的图谋。”
赵瑾站起身,决然道:“不能再等了!必须趁其立足未稳,将其一举拿下!本王这就下令,调集忠于本王的禁军和皇城司力量,包围锦绣苑!”
陈文甲也站起身:“殿下,普通军士对付江湖高手和邪殿妖人,恐伤亡惨重。此事,还需我等前往。”
苏芷柔、弘苦法师、漆柔也同时起身,表明态度。
许幽兰道:“我会动用所有情报网络,严密监控锦绣苑内外动向,确保消息畅通。”
赵瑾看着眼前这群愿意挺身而出的高手,心中一定,拱手道:“如此,便有劳诸位了!本王会调派高手配合诸位行动,并由王罡王巡察使亲自带队,协调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