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瑟拉化作光点消散,深层梦魇空间失去了主导者,开始剧烈地崩塌、收缩。破碎的镜面接连湮灭,粉紫色的迷雾如同退潮般向着中央的月井倒卷而去。束缚着银月女士瑟薇琳化身的黑色锁链,也寸寸断裂,最终化为虚无。
瑟薇琳的化身微微舒展了一下虚幻的手臂,周身重新散发出柔和而纯净的月辉,虽然依旧黯淡,却不再被污秽侵蚀。她看向叶玄,月光构成的眼眸中充满了感激与凝重。
“勇敢的守护者,你的力量超乎我的想象,竟能斩断被原始梦魇污染的规则之链。”瑟薇琳的声音直接响彻在叶玄心间,带着一丝后怕,“伊瑟拉……他太过痴迷于力量与进化,最终被井底的低语所蛊惑,酿成了这场灾难。”
叶玄悬浮在逐渐稳定的空间中央,目光却紧紧盯着那口依旧在缓缓旋转、井口被漆黑污秽物质堵塞的月井。伊瑟拉虽然被消灭,但那口井散发出的不祥气息,并未减弱多少,反而因为梦魇空间的崩塌,其内部的混乱能量似乎更加躁动不安。
“女士,这口井……以及您提到的‘原始梦魇’,究竟是怎么回事?”叶玄问道。不弄清楚根源,难保不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伊瑟拉”。
瑟薇琳的化身飘落到叶玄身边,望着那口曾经是圣地源泉,如今却成为灾祸之源的月井,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月井,并非单纯的月光凝聚之物。它是一处连接着‘无尽梦境位面’的天然节点。我所司职的,便是引导、净化从梦境位面流淌而来的力量,将其转化为滋养林地、平和心境的月光与美梦。”
“然而,梦境位面并非只有美好。在其最深处、最古老的层面,沉睡着一些自世界诞生之初便存在的、代表着恐惧、混乱、疯狂等原始负面情绪的集合体——我们称之为‘原始梦魇’。它们通常处于永恒的沉眠,其力量也被位面规则所限制。”
“但不知为何,数月前,月井与梦境位面的连接突然变得不稳定,一道细微的裂缝,连接到了某个沉睡的原始梦魇边缘……”瑟薇琳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古老存在的低语,顺着裂缝渗透而来。伊瑟拉当时正在井边冥想,他……听到了那低语。”
“那低语充满了对现实规则的蔑视,对创造与进化的扭曲承诺。伊瑟拉被其诱惑,内心的偏执被无限放大。他非但没有警示我,反而主动敞开心神,接纳了那股力量,并试图与之融合,掌控它……结果,你也看到了。他被腐蚀,反过来利用那力量污染月井,将我困住,将林地拖入了噩梦。”
叶玄了然。原来如此,源头是月井连接到了某个不该连接的地方,泄露了“上古之邪”的力量。伊瑟拉则成了第一个受害者兼帮凶。
“如今伊瑟拉已死,但这口井的污染……”叶玄看向那不断渗出混乱能量的井口。
“问题并未解决。”瑟薇琳凝重地道,“我与井的联系被伊瑟拉强行切断太久,如今仅凭我这缕虚弱的神性化身,已无法单独净化井中积累的庞大梦魇污秽,更无法修复那条危险的裂缝。若放任不管,污秽会继续渗出,侵蚀林地,甚至……那低语可能会找到新的‘聆听者’。”
她看向叶玄,月光般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恳求:“守护者,你的力量,似乎对这类规则污染有着独特的克制。我能否请求你……助我彻底净化月井,封印那道裂缝?”
叶玄看着那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井,沉默片刻。净化月井,封印连接原始梦魇的裂缝?这听起来比打败伊瑟拉还要危险。那井中积累的,可是一个古老存在泄露出的力量,其本质恐怕极高。
但他也清楚,若不彻底解决,月光林地的危机就不算解除,精灵族的因果也未还清。而且,那“原始梦魇”的力量,虽然危险,却也蕴含着关于梦境、情绪、乃至世界负面规则的极致奥秘,若能接触并理解(当然是在安全前提下),对他完善归墟之道,理解世界底层代码的阴暗面,或许有着难以估量的价值。
风险与机遇,再次摆在了面前。
“我该如何做?”叶玄最终问道。他没有直接答应,而是需要了解具体的方案和风险。
见叶玄没有拒绝,瑟薇琳精神一振,连忙道:“我会以残存的神力,暂时稳定井口的污染,并为你打开一条通往井内核心的路径。你需要进入井中,找到污染最凝聚的‘梦魇核心’,以及那道连接裂缝。用你的力量,摧毁核心,并尝试封印裂缝。”
她顿了顿,语气无比严肃地警告:“但你必须万分小心!井内是纯粹的、高度浓缩的梦魇之力,其精神污染远超外界。而且,你可能会直接‘听’到那原始梦魇的低语!那低语直指心灵弱点,防不胜防!一旦心神失守,你可能会被瞬间污染,甚至……成为那古老存在新的载体!”
直接面对原始梦魇的低语?叶玄瞳孔微缩。这无疑是最大的挑战。他的归墟之力能湮灭规则和能量,但对于这种直指心灵本质的诱惑与低语,效果如何,他并无十足把握。
他深吸一口气,意识沉入识海。那由归墟道韵构成的“定海神针”巍然屹立,心源之池构筑的生命锚点传来稳定的波动,怀中的月痕符印也散发着清凉的月光。
他有自己的道,坚信万物终将归于墟无,连“恐惧”与“诱惑”本身也不例外。他有外力辅助,并非孤军奋战。
“可以一试。”叶玄抬起头,眼神恢复了平静与坚定,“请女士为我开路。”
瑟薇琳深深看了叶玄一眼,不再多言。她双手虚抱,残存的神力化作一道柔和的银色光柱,注入那被污秽堵塞的井口。银光与漆黑的污秽激烈对抗,发出滋滋的声响,最终,在井口中央,强行开辟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不断扭曲的银色通道。
通道之内,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如同液态般的粉紫色梦魇能量,其中仿佛有无数张痛苦扭曲的面孔在挣扎、嘶吼。
“通道维持不了太久!小心!”瑟薇琳的声音带着急促。
叶玄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那深邃危险的通道,不再犹豫,周身归墟之力缭绕,一步踏出,身影瞬间被那银色的通道吞噬,投入了月井的最深处,直面那一切的灾祸之源——原始梦魇的污染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