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凡世的维度,星光与水晶构筑的庭院之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毫无女神形象、甚至可以说是肆无忌惮的狂笑声,震得周围漂浮的星尘都在瑟瑟发抖。
克罗艾毫无仪态地在悬浮的软榻上打着滚,那双修长的美腿在空中乱蹬,粉色的长发铺散开来,像是一团炸开的粉色烟火。她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面前巨大的光镜,里面正实时播放着永歌圣堂那场堪称“灾难”的大混战。
画面中,阿格尼丝正抡着巨刃把一群精灵卫兵像打保龄球一样砸飞;奈菈召唤出的暗影触手把几个试图念咒的长老捆成了粽子;而莉莎——那位曾经被命运束缚的少女,此刻正站在废墟之上,射出了那惊艳绝伦的一箭。
“精彩!太精彩了!”克罗艾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用力拍打着软榻,“这才是我想看到的剧本!去他的宿命!去他的家族荣耀!把那个只会死板念经的圣堂屋顶掀了才是正解啊!”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隔空虚点了点画面中那个虽然没有魔力、却始终坚定地站在莉莎身后的帕秋。
“干得漂亮,我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小‘异数’。”她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愉悦的光芒,“你不仅是一把‘钥匙’,更是一把用来砸碎所有既定规则的锤子。看来当初把你‘捞’过来,真是我这几千年来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不过嘛……”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意变得有些玩味。
“那个叫艾尔文的小丑,居然想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窃取力量?还有那个躲在暗处、自以为是的梦魇君主……呵呵,真以为我的舞台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来加戏的吗?”
就在她准备挥动手指,给这场好戏再添一点“神之恶作剧”的时候——
踏、踏、踏。
一阵清晰、平稳,且极具节奏感的脚步声,突兀地在这片除了她之外本该空无一人的绝对领域中响起。
克罗艾的动作猛地停滞了。
那笑声戛然而止,就像被掐断了脖子的鸭子。她脸上的狂热与愉悦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混杂着惊讶与一丝丝……心虚?的表情。
她慢慢地、僵硬地从软榻上坐直了身体,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裙摆和头发,然后缓缓转过头,看向庭院的入口处。
那里,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年轻的人类男性。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有着一头乱糟糟的黑色短发,五官并不算惊艳,却带着一种独特的、看透世事的懒散与随性。
他的打扮与这个充满神性光辉的庭院格格不入,甚至可以说……有些寒酸。
他穿着一件明显洗得发白、袖口还磨出了毛边的灰色学者长袍,背上背着一个看起来比他整个人还要巨大、塞得满满当当、仿佛随时会爆开的旧旅行包。他的腰间别着一支没有任何魔力波动、看起来像是地摊货的羽毛笔,手里还抓着一本封面上画着歪歪扭扭笑脸符号的厚重笔记。
他就那样随意地站在那里,双手插在袖口里,用一双仿佛没睡醒般的死鱼眼,淡淡地看着面前这位正在发癫的女神。
“……你的品味还是这么恶趣味啊,粉毛。”
年轻男人开口了,声音懒洋洋的,带着一种毫不客气的吐槽,“在那边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把好好一个精灵圣地拆成了废墟,你就不怕那几个老家伙从棺材里爬出来找你算账?”
克罗艾看着他,紫色的眼眸微微眯起,随即,她那张绝美的脸上再次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只不过这一次,笑容里多了一份老友重逢的熟稔。
“哎呀呀,这是谁呀?”
她轻盈地飘到男人面前,围着他转了一圈,用一种夸张的咏叹调说道:
“这不是那个号称‘对世界充满好奇’、实际上到处惹是生非、甚至把自己的名字变成了一座城市代号的……那个谁吗?”
她停在男人面前,微微弯腰,视线与他平齐,一字一顿地念出了那个在《魔怔大陆风云志》扉页上、被无数人猜测了数十年的名字:
“好久不见了……”
“……阿鲁巴哈。”
年轻男人——也就是传说中的阿鲁巴哈,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
“别用那个名字叫我,听着像个傻瓜。”
他瞥了一眼光镜中正在进行的混战,目光在帕秋身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
“而且,我这次回来,可不是来叙旧的。”
他抬起头,直视着克罗艾那双充满神性的眼睛,语气变得稍微认真了一些。
“你把那小子……那个‘同乡’弄过来,是不是玩得有点太大了?”
“玩得有点太大?”
克罗艾眨了眨眼,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笑话。她随手抓起一把漂浮在空中的星屑,像是撒爆米花一样洒向光镜中的画面,看着那些星屑化作肉眼不可见的幸运加持,落在正在苦战的帕秋等人身上。
“哪怕是身为‘剧作家’的你,也不得不承认,这剧情走向比你那本全是废话的笔记要精彩得多吧?”女神毫无悔改之意,反而一脸得意,“看看那个小家伙!他本来应该死在伊斯拉尔的矿坑里,变成一具无人问津的枯骨。但现在呢?他正站在精灵族的圣地中心,不仅拐跑了一条上古黑龙当保镖,还顺手把银叶家族几百年的陈腐规矩砸了个稀巴烂!这就叫……嗯,用你们那边的话怎么说来着?‘逆袭’?”
阿鲁巴哈——或者说,这个看起来像个落魄学者的年轻男人,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那双总是半睁半闭的死鱼眼里,写满了对这位任性女神的无奈。
“逆袭是个好词,但你是不是忘了‘蝴蝶效应’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