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里尔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紫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探究的光芒,“你的‘金手指’,到底是什么?”
他指了指自己身后那个名为“潘多拉”的巨大银色箱子,自嘲地笑了笑:“我的外挂是这个——‘超凡工匠’天赋,加上我上辈子是个机械狗,硬是用炼金术把地球的科技树给点歪了。
帕秋沉默了片刻。他看了看身旁正无聊地用吸管吹泡泡的奈菈,又看了看虽然听不懂“金手指”是什么意思、但神情专注的莉莎。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系统,或者毁天灭地的技能。”
帕秋伸出自己的手,在烛光下反转看着掌纹。
“克罗艾那个女人说,我是个‘异数’。”
“异数?”里尔皱起眉头。
“对。”帕秋组织了一下语言,试图用两人都能听懂的方式解释,“与其说是能力,不如说是一种……‘体质’。我的灵魂,不兼容这个世界的规则。”
他指了指莉莎手中的长弓:“在这个世界,魔法是构筑一切的基石,是运行的逻辑代码。但在我的灵魂判定里,那些东西是‘不合理’的。所以当那些基于魔法规则的攻击——尤其是精神类、诅咒类、因果类的攻击——试图作用于我时,我的灵魂会本能地产生‘排异反应’。”
“排异反应……”里尔喃喃自语,随后眼睛猛地睁大,像是想通了什么关键,“你是说……你是个行走的‘逻辑漏洞’?!”
“可以这么说。”帕秋苦笑,“就像是一个满是魔法代码的游戏里,突然闯进了一个物理法则至上的病毒。程序想要删除我,却发现无法读取我的数据;想要修改我,却发现我不接受指令。所以,凡是涉及到‘规则’层面的力量,对我统统无效,甚至会被我反弹回去。”
“不仅如此哦。”
一直在旁边吹泡泡的奈菈突然开口了。她趴在桌子上,慵懒地抬起眼皮,红宝石般的眼眸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仆从的灵魂不但硬得像块臭石头,而且还能作为一个‘锚点’。就像是在狂风暴雨的大海上,钉下了一根绝对不动的钉子。只要抓住了他,就算是本尊这样强大的存在,也不会在时空的乱流里迷失。”
莉莎在一旁默默听着,虽然有些词汇很陌生,但她想起了在大教堂地下,帕秋是如何用那所谓的“排异”,硬生生挡住了梦魇君主的精神吞噬,甚至成为了唤醒她们的灯塔。
“原来如此……”莉莎低声自语,“因为不属于这里,所以不被这里定义吗?”
“这可真是……”里尔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变得极其复杂,既有羡慕,又有一丝同情,“……作弊级别的能力啊。”
他重新倒满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兄弟?在这个讲究血统、天赋、神恩的世界里,你就是一个‘否定者’。所有的神明、魔王、甚至是世界意志,都在努力维护这个世界的‘规则’,而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在对这些规则说‘不’。”
“但代价也很明显。”帕秋握了握拳,感受着身体里那股始终与世界格格不入的疏离感,“我无法像你们一样通过修炼变强,我也学不会魔法。我只能依靠奈菈,或者依靠……这种‘拒绝’的本能。”
“这就够了。”里尔拍了拍帕秋的肩膀,“在这个满是挂逼的世界里,做一个‘无法被选中的目标’,已经是最大的外挂了。”
谈话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结束了。
夜已深,酒馆里的客人渐渐散去。
“好了,今天聊得很开心。”里尔站起身,背起那个沉重的“潘多拉”箱子,整理了一下衣领,“我也该回去了,家里的猫还在等我喂食。”
里尔摆了摆手,那个背影看起来依旧潇洒,但脚步却似乎比来时沉重了一些,“你们明天就要回阿鲁城了吧?我就不送了。记住我说的话,低调点,别还没满级就去单挑世界boSS。”
“保重。”帕秋郑重地说道。
“回见,老乡。”
里尔推开酒馆那扇厚重的橡木门,门上的风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
红叶镇的夜晚,凉风习习,枫叶在路灯下投射出斑驳的阴影。
里尔走出酒馆,并没有立刻往东边的家走去。
他站在空荡荡的街道中央,从怀里掏出一根烟卷——那是他用本地烟草和纸卷手工制作的劣质品——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那双总是带着散漫笑意的紫色眼睛,此刻却变得异常锐利,如同即将出鞘的刀锋。
“跟了一路了,不累吗?”
里尔对着街道转角处那片浓重的阴影,淡淡地开口。
没有回应。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还要我请你出来吗?”
里尔吐出一口烟圈,右手看似随意地搭在了背后银色箱子的机关锁扣上,声音变得冰冷了几分:
“这股几百年没洗澡的腐朽血腥味,隔着三条街我都能闻到。你说是不是……”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如电,死死锁定了那个阴暗的角落,一字一顿地念出了那个名字:
“……艾洛丽亚·冯·克雷伯格?”
死寂持续了三秒。
随后,一阵优雅而做作的轻笑声从阴影中传来。
“呵呵呵……真没礼貌啊,小猎人。”
黑暗如同潮水般退去,一个娇小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她穿着繁复的哥特萝莉裙,金色的卷发在月光下闪闪发光,那双血红色的眼眸里,不再有面对帕秋时的撒娇卖萌,也没有面对莉莎时的狼狈求饶。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上位者的、高傲而危险的冷漠。
艾洛丽亚优雅地提着裙摆,对着里尔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说什么几百年没洗澡……人家每天都有用鲜血沐浴哦。”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白发少年,眼神中透着一股熟稔的厌恶。
“好久不见了啊,我的‘老朋友’……或者说,当初那个把我的城堡炸了一半的——疯狗里尔?”
里尔冷笑一声,手中的“潘多拉”发出咔咔的机械咬合声,瞬间展开成战斗形态。
“是啊,好久不见。我也没想到,堂堂吸血鬼真祖,居然沦落到在这种边境小镇,靠勾引纯情少男来骗吃骗喝了?”
两人在月光下对峙,空气中迸发出激烈的火花。
这显然不是一次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