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棚外的风卷着沙尘，打在铁皮上“沙沙”响。林澈攥紧手里的“归一”，指节泛白——雷昊的气息太冲，那是在尸山血海里泡出来的煞气，比“灰鼠”的刀疤强狠多了。
“林小子，躲着算什么本事？”雷昊又往前踏了一步，破旧的防护服下摆扫过地上的碎石，“出来聊聊，我又不吃人。”
林澈掀开帆布门帘走出去，后背紧贴着窝棚的铁皮，这样至少不用担心被偷袭。“雷大哥，你找我，到底想聊什么？”
“聊我那几个兄弟。”雷昊的声音沉了下去，原本锐利的眼睛暗了暗，“昨夜兽潮，我带了五个兄弟守缺口，阿强被辐射狼咬断了腿，老周为了救我，被熊罴拍碎了胸口……最后就剩我一个。”
周围围了不少人，都是底层的搜寻者，听到这话，有人小声叹气——昨夜的惨状，很多人都看在眼里。一个穿补丁裤子的中年人嘀咕：“雷队够仗义了，要不是他顶着，咱们这片区早破了。”
“仗义有个屁用！”雷昊突然提高声音，拳头攥得咯咯响，“我兄弟死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却救不了他们！而你呢？林澈，你一个F级，以前为半块饼干跟人拼命，昨夜却一拳打死了熊罴——你告诉我，这不是运气是什么？”
林澈看着雷昊通红的眼睛，心里也不好受——他懂这种无力感，核爆那天，他爸妈也是这样，在他面前倒下，他什么也做不了。“雷大哥，我没运气。”他慢慢开口，声音沙哑，“我胸口有块古玉，核爆后融在我身体里，能吸辐射，昨夜能赢，是靠它，也是靠我自己练了很久的法子。”
“古玉？吸辐射？”雷昊皱紧眉头，显然不信，“我活了二十年，从没听过这回事！你要是真有这本事，以前怎么还会跟人抢饼干？”
“以前我不知道怎么用。”林澈掀起防护服的一角，露出胸口淡淡的疤痕，“古玉碎的时候，我差点死了，躺了三天才醒，醒了也只会被动吸点辐射，直到上次去b-7区的反应堆，才慢慢摸清门道。”
周围人都凑了过来，一个扎马尾的姑娘小声问：“反应堆？就是城西那个？听说里面辐射能死人！”
“能死人，也能活人。”林澈放下防护服，“我在里面待了三天，饿了吃营养膏，渴了喝过滤水，没日没夜地练，才到燃薪境三层——这不是运气，是我拼了命换来的。”
雷昊盯着林澈的疤痕看了半天，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点自嘲：“拼了命……我那几个兄弟，也是拼了命，可他们没你这‘古玉’，没你这‘法子’，就只能烂在战场上。”他往前走了两步，伸出粗糙的手，“我叫雷昊，前华夏特种兵，核爆后带着兄弟在废土上混，没什么大本事，就会打架、守口子。”
林澈愣了愣，慢慢松开“归一”，握住雷昊的手——那手全是老茧，指关节上还有没愈合的伤疤，握得特别紧，像要把彼此的骨头捏在一起。“林澈，以前是底层搜寻者，现在……想活着，也想让身边人活着。”
“好！”雷昊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林澈龇牙，“我就喜欢你这实在劲儿！但光说不练假把式——你刚才说你练了法子，敢不敢跟我试试？我不欺负你，不用‘核裂拳’，就用普通拳脚。”
“雷队！别啊！”围观的人里有人喊，“林小子刚跟赵灭见过，要是受伤了……”
“受伤？在废土上，哪有不受伤的？”雷昊打断他，眼神里满是战意，“我要看看，能一拳打死熊罴的人，到底有几斤几两！要是连我都打不过，以后怎么跟赵灭斗？”
林澈心里一动——雷昊是在试探他，也是在帮他。赵灭盯着他，他需要展现实力，也需要盟友，雷昊无疑是最好的人选。“行，雷大哥，我跟你试试。”
两人走到空地上，围观的人自动让出一圈，有人喊：“雷队手下留情啊！”“林小子加油！”
雷昊活动了活动手腕，骨节“咔咔”响：“我先动手了！”话音刚落，他左脚猛地踏地，整个人像炮弹似的冲过来，右拳直捣林澈面门——这拳没带“核裂拳”的灼热，就是纯粹的军人直拳，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好快！”林澈心里惊呼，赶紧侧身躲开，拳风擦着脸颊，带起的风刮得生疼。
“躲？你他娘的就会躲？”雷昊没停，左拳又扫过来，“我兄弟跟辐射兽拼命的时候，可没地方躲！”
林澈心里一沉——雷昊是在拿死去的兄弟刺激他。他不再躲，右脚往后一撤，左手抓住雷昊的手腕，顺势往旁边一引：“硬拼不是办法，雷大哥，你以前在部队，难道没学过卸力？”
“卸力？我学的是保家卫国！不是跟你这小子耍花招！”雷昊手腕一翻，想挣脱，却发现林澈的手像铁钳似的，纹丝不动。他心里一惊——这力道，根本不是F级该有的！
“雷大哥，你看！”林澈突然喊了一声，手指向雷昊身后。
雷昊下意识回头，就感觉小腹一麻——林澈的膝盖轻轻顶在他小腹上，没用力，却刚好点在穴位上。“你……”雷昊又惊又气，猛地后退，“你他娘的还会偷袭！”
“是你分心了。”林澈收回手，“昨夜你守缺口，要是分心，早就死了。我不是耍花招，是活下去的法子——在废土上，能活下来，才是本事。”
雷昊盯着林澈看了半天，突然咧嘴笑了：“好小子，有点意思！刚才那下，是我输了。”他揉了揉小腹，又道，“但我不服——我还没出‘核裂拳’！”
“‘核裂拳’？”围观的人里有人喊，“雷队的看家本事！上次一拳头打死了变异蝎牛！”
“没错。”雷昊握紧拳头，指缝里隐隐透出点灼热的气息，“这拳法是我在废土练的，吸收的辐射能凝在拳头上，硬得很。林小子，你敢接我一拳吗？”
林澈摸了摸胸口的古玉，能感觉到混沌气旋在加速——他想试试，自己的混沌能量能不能扛住“核裂拳”。“敢。但雷大哥，要是我接下了，你以后别再提‘运气’这俩字。”
“好！”雷昊往后退了三步，深吸一口气，胸口起伏，“我这拳，没留力，你小心！”
周围的人都屏住呼吸，连风都好像停了。林澈闭上眼，将混沌能量聚在胸口，古玉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
“喝！”雷昊爆喝一声，拳头带着灼热的风，直捣林澈胸口！
“砰！”
拳头撞上林澈胸口的瞬间，围观的人都惊呼起来——有人别过脸，不敢看，觉得林澈肯定要被打飞。
可下一秒，所有人都愣住了——林澈没飞，雷昊的拳头停在他胸口，像撞在了棉花上，那灼热的气息慢慢散了，被一股淡黑色的能量裹住，没伤到林澈分毫。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雷昊瞪大了眼睛，想收回拳头，却发现被那股黑色能量吸住了，“你他娘的体内有混沌？”
“是混沌灵根。”林澈睁开眼，松开手，“古玉和我体内的基因药剂融在一起，成了这东西，能吸辐射，也能卸力。”
雷昊后退几步，看着自己的拳头——刚才那股能量像潮水，把他的“核裂拳”全卸了，连点余劲都没剩。“我……我服了。”他突然笑了，笑得特别畅快，“林小子，是我老雷看走眼了！你不是靠运气，你是真有本事！”
他走到林澈面前，郑重地抱了抱拳：“昨夜你救了很多人，也救了我。以后在49号，你林澈的事，就是我雷昊的事！谁敢找你麻烦，先过我这关！”
林澈心里一暖，也抱了抱拳：“雷大哥，以后咱们就是兄弟。”
“好！兄弟！”雷昊拍了拍林澈的肩膀，又看向围观的人，“大家都听着！林澈是我雷昊的兄弟，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他，就是跟我作对！”
围观的人赶紧点头，有人喊：“林哥厉害！雷队仗义！”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兄弟是够了，但想跟赵灭斗，还不够。”
林澈和雷昊同时回头——月羲站在人群外，手里拿着个小本子，正低头记着什么，见两人看过来，才抬起头：“赵灭的‘焚城者’有三百多人，个个是E级以上，还有d级的队长，光靠你们俩，打不过。”
“你是谁？”雷昊皱起眉头，他不喜欢这个女人的眼神，太冷静，像能看透人心。
“月羲，医疗站的。”月羲合上本子，走到两人面前，“也是‘观察者’的人——我们盯着赵灭很久了，他想找城西的神骸碎片，要是让他拿到，整个东海城的人都得遭殃。”
“神骸碎片？”雷昊愣了，“那是什么玩意儿？比辐射兽还厉害？”
“厉害得多。”月羲看向林澈，“林澈体内的混沌灵根，是唯一能对抗神骸的体质。但我们需要更多人，更多眼睛，才能在赵灭之前找到神骸——底层有很多像你们这样的人，被赵灭压迫，却有本事，我们可以联合他们。”
林澈心里一动：“你是说，组建一支队伍？”
“是联盟。”月羲纠正道，“不是队伍，是‘曙光联盟’——让底层的人团结起来，不再被赵灭当炮灰，也不再被‘焚城者’欺负。”
雷昊眼睛亮了：“曙光联盟？好名字！我举双手赞成！我认识不少老兵，都是硬茬子，能打！”
“我也认识人。”林澈想起小李和张叔，“还有上次一起去c-11区的搜寻者，他们也想改变现状。”
月羲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张地图，铺在地上：“这是城西的地图，神骸碎片可能在b-7区的反应堆深处，赵灭的人已经在那巡逻了。我们得尽快行动，先找到碎片，再联合更多人。”
雷昊蹲下来，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红点：“这里是‘焚城者’的据点，有二十多人，队长是d级的‘烈牙’，我跟他打过，那家伙的‘火焰拳’很厉害。”
“烈牙？”月羲皱了皱眉，“他是赵灭的亲信，手里有反应堆的钥匙。我们得想办法把钥匙弄到手。”
林澈看着地图，突然想起上次在反应堆看到的铅门：“铅门后面可能就是神骸碎片，我上次去的时候，探测器显示里面辐射浓度很高，应该是碎片的能量。”
“那我们得尽快。”月羲收起地图，“赵灭已经注意到林澈了，他肯定会加快速度，我们没多少时间。”
雷昊拍了拍林澈的肩膀：“林小子，你说怎么干，我老雷就怎么干！赴汤蹈火，不含糊！”
“我也是。”林澈握紧“归一”，眼神坚定，“以前是为了自己活，现在，要为更多人活。”
周围的人听着，有人小声说：“要是真能推翻赵灭，我也加入！”“我也加入！‘焚城者’抢了我好几次物资，我早就忍不了了！”
月羲看着越来越多的人举手，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看到了吗？这就是‘更多眼睛’——底层的人，不是不想反抗，是没机会。现在，机会来了。”
风又刮起来了，这次却没那么冷。林澈看着身边的雷昊，对面的月羲，还有周围举着手的人，突然觉得，这废土好像也没那么绝望——只要有人一起拼，总能开出一条路。
“那咱们就定了。”林澈提高声音，“三天后，在b-7区的废弃工厂集合，先摸清楚‘焚城者’的据点，再想办法拿钥匙！”
“好！”雷昊第一个响应，“我这就去找老兵，让他们准备家伙！”
“我去通知小李和张叔，还有上次的搜寻者。”林澈说。
月羲点了点头：“我去盯着赵灭的人，防止他们提前行动。三天后，工厂见。”
人群渐渐散去，有人去通知朋友，有人去准备武器，底层的空气里，第一次有了不一样的味道——那是希望的味道。
雷昊走之前，又拍了拍林澈的肩膀：“林小子，记住，不管遇到什么事，我老雷都在你身边！”
“嗯。”林澈点点头，看着雷昊的背影，心里暖暖的——在这吃人的废土上，他终于有了可以托付后背的兄弟。
月羲也准备走，临走前，她对林澈说：“小心点，赵灭的人还在盯着你，别暴露联盟的事。”
“我知道。”林澈看着月羲，“月姐，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可能还在自己摸索。”
“不用谢我。”月羲摇摇头，“我们都是为了活下去，为了推翻赵灭。三天后，别迟到。”
林澈看着月羲离开，又摸了摸胸口的古玉——它还在微微发烫，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行动预热。他知道，三天后的行动很危险，可能会死人，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不再是一个人。
窝棚里的灯光昏黄，林澈把“归一”靠在墙边，又拿出那几块源晶，用月羲给的“敛气草”粉包好。“等着吧，赵灭。”他轻声说，“这次，我们不会再任你欺负了。”
远处的高塔上，赵灭正看着底层的方向，手里把玩着一个黑色的徽章——那是“焚城者”的核心徽章。“有意思。”他冷笑一声，“林澈，雷昊，还有那个叫月羲的女人……看来，这49号避难所，要热闹起来了。”
身后的亲卫问：“首领，要不要现在动手，把他们抓起来？”
“不用。”赵灭摇了摇头，“让他们折腾，我倒要看看，这几个小虫子，能掀起多大的浪。等他们找到神骸碎片，我再一网打尽——神骸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亲卫低下头：“是，首领。”
赵灭又看向底层，眼底的火焰更旺了——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只要拿到神骸碎片，他就能突破到更高境界，成为东海区域真正的霸主，到时候，没人再敢反抗他。
而底层的林澈，还不知道赵灭的计划。他正收拾着背包，准备明天去通知小李和张叔，心里满是期待——他相信，只要大家一起拼，一定能赢。
废土的夜还很长，但林澈知道，黎明，很快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