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周,时间在紧张有序的筹备中飞快流逝。
b港短租公寓里,莫清影、沈破军、云煌和凌虚子四人几乎足不出户。大部分时间,他们都沉浸在那本青云子留下的《异闻辑要》之中,逐字逐句地研读、分析、讨论。册子里的记载虽然零散,有时语焉不详,甚至夹杂着民间传说和夸张成分,但对于了解地球各处潜在的“异常点”和空间薄弱区域,提供了极其宝贵的线索。他们特别关注了所有与“南海”、“归墟”、“海眼”相关的条目,试图拼凑出那片神秘海域可能存在的危险与规律。
除了研究古籍,体能和战术训练也从未间断。公寓宽敞的客厅被临时改造成了训练场,铺设了缓冲垫。沈破军和云煌负责教授和磨合近身格斗技巧,重点是在灵力受限环境下如何最大化利用身体力量、速度和反应,以及如何配合使用冷兵器和现代化装备(如强光电筒、催泪喷雾、战术匕首等)。莫清影虽然身体初愈,力量不足,但她战斗经验丰富,更侧重于训练感知、走位和利用环境,以及如何更有效地调动她那独特且在地球环境下相对“好用”的空间之力。凌虚子则成了最积极的“学员”兼“顾问”,他武学造诣极高,往往能提出精妙的见解,同时也不断适应着这具在地球规则下变得“笨拙”的身体。
凌虚子对现代科技的学习热情更是高涨。他几乎霸占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在阿关的远程指导下(视频通话),如饥似渴地查阅着海洋学、地质学、气象学,甚至船舶工程和深海探测技术的资料。他时而恍然大悟:“原来此界以‘压强’、‘洋流’、‘地磁’解释诸多异象,虽不及灵力玄妙,却自成体系,精细入微!” 时而又眉头紧锁:“这‘海眼’下的超高压、无光环境,与某些秘境绝地确有相似之处……凡人之躯,若无特殊器物庇护,确难生存。”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繁华都市的阿关,也在紧锣密鼓地行动。说服父母的过程比他预想的要顺利一些——当然,他隐瞒了大部分真相,只说是有几位极其重要的救命恩人(强调是正经的学者和探险家)需要前往南海某处进行一项具有重大科学意义但也很危险的考察,自己受恩深重,必须全力相助,但不亲自前往,只负责后勤保障。钱师叔也在一旁佐证,并保证阿关的安全。关父关母虽然担忧,但见儿子如此坚持,又有尊敬的师父作保,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并动用了部分家族资源和人脉。
阿关的效率极高。凭借家族的财力和关系网,加上钱师叔在背后以“高人”身份进行了一些微妙的风水勘测和“项目前景”评估(这对某些相信这个的合作伙伴很有效),他很快锁定了一艘符合条件的船只。
这是一艘原本属于某海洋研究所的退役考察船,经过现代化改装,船体坚固(具备一定的破冰能力和抗风浪结构),吨位适中,自动化程度高,配备了基本的水文探测、水下摄像和采样设备,还有一个小型实验室和充足的储物空间。最关键的是,它的注册和航行记录相对“干净”,可以通过某些渠道以“私人海洋研究项目”的名义租赁,船员也可以招募相对可靠、口风紧的专业人士(阿关通过猎头公司和高薪承诺,筛选了一批有远洋经验、背景简单且签署了严格保密协议的船员和船长)。
与此同时,清单上的其他物资也在陆续到位。专业的深海潜水服(能抵抗极大压力)、水下推进器、RoV(远程操作水下机器人)、抗干扰卫星通讯系统、特种防护面料制成的服装、各种应急药品和高科技净水、制氧设备……甚至包括几套非致命性的声波驱赶设备和高压电击装备(以防万一)。部分特别要求的、涉及“超自然”防护的材料(如特定配比的朱砂、桃木粉、蕴含微弱能量的特殊矿石粉末等),则由钱师叔亲自把关,通过一些隐秘的渠道采购或配制。
两周后的一个傍晚,阿关发来了加密信息:“船已就位,泊于b港西区三号码头,‘启明号’。大部分物资已装船,剩余部分今晚运抵。船员背景已核查,船长姓陈,经验丰富,可信。你们随时可以登船。祝……一路顺风,平安归来。”
信息后面,附上了详细的登船地点、接头暗号以及“启明号”的外观照片和基本资料。
公寓里,四人看着屏幕上那艘线条硬朗、漆成蓝白色的考察船照片,神色各异。准备了这么久,真正出发的时刻终于到来。
“明日凌晨出发,趁天色未明,避开不必要的注意。” 沈破军做出了决定。
当晚,他们最后一次检查了随身携带的物品:各自的武器(桃木剑、龙角短刃、特制符箓等)、青云子的《异闻辑要》和那盒应急之物、必要的个人装备、以及一些重要的资料和通讯设备。凌虚子甚至还带上了一个小笔记本,里面记满了这两周他学到的“科学知识”和突发奇想。
凌晨四点,城市尚未完全苏醒,街道空旷。四人背着行囊,如同普通的早行旅客,低调地搭乘一辆预约好的商务车,前往西区三号码头。
码头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显得安静而忙碌,只有零星几艘货轮和渔船的灯光。按照指示,他们很快找到了泊位上的“启明号”。船只比照片上看起来更大一些,静静地停泊在微漾的海水中,船舷上的名字在昏暗的灯光下清晰可见。
一个穿着船长制服、面色黝黑、眼神锐利的中年男人站在舷梯旁,看到他们走近,上前一步,低声问:“来看‘启明’的?”
“启明破晓,探海求真。” 沈破军按照约定暗号回答。
船长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陈永达,本船船长。关少爷都交代了。各位,请上船。船员已经就位,补给已完成,随时可以起航。”
登上“启明号”,甲板整洁,各种设备井然有序。几个船员正在做最后的检查,看到他们上船,只是礼貌地点点头,并不多问,显然受过嘱咐。
陈船长将他们引至船舱内的生活区,安排了相邻的几间舱室。“航程预计需要五到七天,视海况和最终目的地调整。途中我们会尽量避开常规航线和不必要的接触。船上有基本的医疗室、实验室和娱乐设施,各位可以随意使用,但某些核心区域和操作台,还请不要随意进入,以免干扰航行安全。三餐会按时供应,如有特殊需求可以提前告知厨师。” 陈船长介绍得很简洁专业。
“有劳陈船长。” 钱师叔(虽未亲至,但众人代表)不在,凌虚子便以长者身份颔首致意,“此行目的地特殊,或有风浪险阻,全赖船长与诸位弟兄了。”
陈船长看了凌虚子一眼,虽觉得这位白发老人气质独特,但也没多问,只是郑重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们既然接了这趟活儿,就会尽全力把船开到指定位置,并保证各位的安全。但也请各位理解,大海无常,有些地方……确实邪性。到了预定海域外围,如何进一步行动,就需要各位自行决定了。我们会按照约定,在安全距离外待命接应。”
这是事先约定好的,科考船只负责运输和外围支持,不深入最危险的核心区域。
众人表示理解。陈船长不再多言,转身走向驾驶室,开始下达起航指令。
随着低沉的汽笛声,“启明号”缓缓解缆,离开了安静的码头,驶入尚未完全被晨曦照亮的海湾。船首破开平静的海面,拖出一道白色的尾迹,向着南方那片未知而神秘的海域驶去。
莫清影站在船舷边,海风吹拂着她的短发和面颊,带来咸湿的气息。她望着逐渐远去的城市灯火,又望向南方海天相接处那一片深邃的黑暗,琥珀色的眼眸中映照着初现的晨光,平静而坚定。
云煌站在她身侧稍后的位置,默默陪伴。沈破军则在甲板上巡查,熟悉船体结构。凌虚子则迫不及待地钻进了驾驶室旁的海图室,对着电子海图和气象雷达显示啧啧称奇。
南海归墟,上古海眼,青云子失踪之谜,界域裂缝的根源……所有的答案,或许都隐藏在那片被无数传说和谜团笼罩的深蓝之下。
“启明号”载着希望与疑问,也载着不可避免的危险,正式踏上了跨越风暴与深渊的航程。前方等待他们的,将是比昆仑之巅的冰寒更加深邃、更加不可预测的海洋之怒与时空之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