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余烬塑形，心刃初成
时间在意识空间里失去了刻度，只剩下永恒的流动感。
李泰的全部心神都浸泡在三道彼此缠绕的能量溪流中。那曾经暴烈的苍炎如今像被驯服的熔岩，在冰层下暗涌着温顺的炽热；躁动的雷电化作精密运转的星轨，每一次闪烁都遵循着无形的法则；而库拉那道冰寒意志，早已从客居的异质蜕变为坚韧的骨架——它用极致的“静”锚定了“动”的边界，如同寒冬为春日划定苏醒的刻度。
他以守护执念为刻刀，开始在混沌中雕琢自己的轮廓。
最先成形的是指尖。一缕带着酥麻刺痛感的雷光跃出虚空，勾勒出修长的指节。那雷光核心嵌着苍炎的火种，外层却覆着冰晶凝成的透明铠甲，像是给闪电穿上了琉璃手套。
手掌、手臂的塑造缓慢得令人窒息。每一寸新生组织的凝聚，都伴随着精神力被抽空的眩晕感。有三次已经成型的部分突然崩解，飞溅的能量碎片像玻璃渣扎进意识，痛得他几乎要放弃。但每次崩溃前，总会闪过草薙京沉稳的赤炎暖流，像是老师傅托住学徒发抖的手腕。
外界的祭坛上，守候的人们正用各自的方式支撑着这场蜕变。
草薙京盘膝坐了三天，脸色白得像被漂洗过的帆布。有只不识趣的甲虫爬过他汗湿的额角，竟被不自觉外泄的炎气烤成了焦壳。对面的库拉仿佛冰雕，只有睫毛上越积越厚的霜花证明时间在流动——直到某刻她突然嗅到冰晶融化的咸涩，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哭了。
“省着点吃！这可是最后一包山楂丸了！”椎拳崇骂骂咧咧地把药丸塞进两人嘴里，转身时却偷偷把预警结界又加固了三层。他盯着山谷入口嘟囔：“最好别这时候来捣乱，不然本天才让你尝尝饿了三天的拳头是什么滋味...”
第四天破晓时，血色雾气被晨光撕开裂缝。
“咔——啵——”
赤炎蚕茧突然发出煮过头的米粥般的闷响。表面鼓起几个气泡，某处凸起又突然凹陷，活像颗即将孵化的巨蛋。
库拉猛地站起，冰晶从衣摆簌簌坠落。
“要出来了！”椎拳崇抄起半块砖头——这已经是他能在祭坛上找到的最像武器的物件。
草薙京睁眼的瞬间，蚕茧应声裂开。不是整齐的破开，而是像被内部生长的东西撑破般，裂缝中探出三色交缠的光丝，如同婴孩初睁的眼睫。
当流光散尽，悬浮的身影让库拉倒抽冷气。李泰新生肌肤透着玉石与琉璃交融的质感，腰侧还留着道半透明的能量疤痕——那是前天重塑失败炸开的裂痕。发梢摇曳的苍紫与冰蓝，像不小心打翻的颜料瓶在宣纸上晕开的交界色。
他落地的动作很怪，先试探性地用脚尖点了点地，仿佛刚学会走路的幼鹿，随后整个脚掌才敢压实。这个细节让草薙京嘴角微扬——能量体转化最容易被忽略重力适应。
“泰...”库拉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她看见对方左眼深处的苍炎像炉灶里未熄的余烬，右眼的冰蓝则是雪地反射的月光，而当睫毛颤动时，确实有雷弧闪过——但怎么形容呢？像是过年时小孩挥舞的烟花棒，危险又俏皮。
李泰咧开嘴，露出个带着点傻气的笑容：“好像把库拉的冰激凌配方和草薙前辈的烧烤炭火混在一起了...”这话让椎拳崇喷笑出声，紧张气氛瞬间消融。
在库拉冲过来时，他下意识张开双臂，随即尴尬地发现周身不着寸缕。草薙京适时抛来件残破但尚能蔽体的外套，嘴里吐槽：“刚活过来就想耍流氓？”
当库拉冰凉的手指触到他温热的掌心，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自发交缠循环。少女突然噗嗤笑出声：“现在泰的手心...像刚出炉的糯米团子裹着冰皮...”
“喂喂！本天才的功劳呢？”椎拳崇蹦跳着邀功，“说好了啊，我要吃炖牛尾、烤羊排、熘鱼片...”
“再加道冰糖肘子。”李泰认真补充，感受着体内全新的能量脉络。那不再是强行糅合的杂烩，而是以冰寒为碗、苍炎为汤、雷电为佐料的完整筵席。虽然目前只够盛半碗，但终于不用怕打翻汤盅了。
晨光彻底驱散血雾时，草薙京突然抬脚轻踢李泰屁股：“别陶醉了，感应到东南方三公里处的能量乱流没有？”见少年倏然绷紧的身体，他满意地灌了口酒，“算你及格。”
李泰望向晨光中同伴们的身影，悄悄握紧库拉的手。新生心刃在胸腔轻鸣，这次斩开的将是属于自己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