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废墟新生,心垣渐暖
黎明的曙光如同羞涩的少女,小心翼翼地将苍白的光线投洒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林枫带领着三女,终于在天亮前找到了一处相对理想的临时落脚点——一座位于城市边缘、早已废弃多年的小型机械加工厂。
工厂的围墙大部分已经坍塌,但主厂房结构尚且完整,厚重的混凝土墙壁和锈迹斑斑的钢铁骨架,构成了还算坚固的防御。厂房内部空间开阔,布满灰尘和废弃的零件,高处有破损的天窗透下微弱的光线,角落里散落着一些破烂的油布和不知名的杂物,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和机油气味。
“暂时在这里休整。” 林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放下沉重的背包,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整个厂房,确认没有丧尸或其他危险潜伏。
死里逃生的松弛感和强烈的疲惫瞬间袭来。林小雨几乎是立刻瘫坐在地上,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气,小脸煞白。苏婉清也感到双腿发软,但她强撑着,先检查了一下林小雨的状态,确认她只是脱力和惊吓,这才松了口气,自己也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揉着酸痛的小腿。
秦雪则拄着钢筋短矛,站在厂房门口,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直到确认短时间内不会有危胁,才缓缓走回来,将短矛靠在墙边,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她的目光与林枫对上,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凝重和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短暂的休息后,生存的本能驱使着他们行动起来。
林枫开始清理厂房中央一小块区域,将散落的尖锐金属和杂物搬开,构筑一个相对安全的休息点。他的动作依旧高效,沉默而专注。
苏婉清忍着疲惫,打开从避难所带出来的、所剩无几的医药包,开始清点药品。“抗生素还有三天的量,止痛药不多,消毒水和绷带也快用完了。” 她的声音带着忧虑,在这危机四伏的野外,药品是比食物更加珍贵的保命资源。
林小雨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了些力气,她看到苏婉清在忙碌,也挣扎着站起来,小声说:“苏姐姐,我帮你。” 她开始笨拙地整理散落在地上的、还算干净的破布,想用来当抹布或者铺垫。
秦雪则提着短矛,开始在厂房内部仔细巡查,检查每一个角落,确认没有其他出入口或者隐藏的危险。她甚至还爬上了一个废弃的行车架,从高处观察四周的环境。
“东面和北面视野相对开阔,西面连接着其他废弃厂房,南面是我们来的方向。” 秦雪从架子上跳下来,向林枫汇报,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干练,“附近暂时没看到大规模尸群活动的迹象。”
林枫点了点头,对秦雪的主动和观察力表示认可。“轮流警戒,两人一组。秦雪,你和我先清理出二楼的一个制高点,作为观察哨。苏医生,林小雨,你们留在这里,整理物资,注意安全。”
分工明确,没有人有异议。秦雪拿起短矛,跟着林枫走向通往二楼的锈蚀铁梯。铁梯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随时会散架。
苏婉清看着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楼梯拐角,心中微微一动。她收回目光,开始和林小雨一起,将有限的物资分门别类放好,把那些破布铺在清理出来的地面上,尽量营造出一个稍微像样一点的休息处。
“苏姐姐,” 林小雨一边铺着布,一边小声问道,“我们……以后就要一直这样在外面了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对未来的迷茫和一丝恐惧。
苏婉清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看着女孩不安的眼神,温柔地笑了笑:“别怕,至少我们现在是自由的。而且,有林枫在,有秦雪在,我们在一起,总能找到办法活下去的。” 她的话语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既是在安慰林小雨,也是在给自己打气。
林小雨点了点头,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二楼的方向。虽然外面危机四伏,但只要有那个沉默却强大的身影在,她心里就总觉得踏实一些。
二楼,林枫和秦雪清理出了一个靠近窗口的位置。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工厂大部分区域和远处的荒野。林枫从背包里拿出那个自制的、用零件拼接的单筒“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周围。
秦雪站在他身旁,看着窗外荒凉的景象,忽然开口道:“刚才……谢谢。” 她指的是林枫带头钻出围墙缺口和一路上的引领。
林枫举着望远镜的手微微一顿,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秦雪看着他冷硬的侧脸轮廓,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以前……经常在这种环境下行动?” 这个问题她憋了很久了。
林枫沉默了片刻,就在秦雪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低沉的声音响起:“类似。”
简单的两个字,却仿佛蕴含着无数的腥风血雨。秦雪没有再追问,她知道,每个人都有不愿触及的过去。她只是默默地握紧了手中的短矛,心中对林枫的认知又深了一层。这个男人,像一本厚重的、写满秘密的书,冷漠是他的封面,而内里的内容,或许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和……吸引人。
天色渐渐大亮,阳光透过破损的天窗,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厂房里,四人各自忙碌着,沉默中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默契和逐渐凝聚的向心力。
林枫规划着防御和物资搜寻计划,秦雪打磨着她的短矛,苏婉清小心地保管着药品,林小雨则努力将休息处收拾得更加舒适。
虽然前途未卜,虽然危机四伏,但在这个临时找到的、破败的“家”里,一种新的秩序和希望,正在废墟之上,伴随着那些悄然滋长、彼此交织的情感,缓缓建立。他们失去了围墙内虚家的安全,却赢得了真正的自由和并肩作战的伙伴。未来的路注定艰难,但他们不再是孤独的逃亡者,而是一个真正的、在末世中相互依存、共同求生的整体。心灵的壁垒,在这共同的经历中,正一点点消融,显露出其下柔软而坚韧的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