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年关将至,京城里却笼罩在一片异样的紧张气氛中。
前日二皇子在朝堂上突然发难,弹劾太子结党营私、图谋不轨,呈上的证据中赫然有几封太子与边将往来的密信。
朝野震动,宸帝当场摔碎了玉如意,下令彻查。
三皇子府邸的书房内,炭火烧得噼啪作响。
顾玄夜站在窗前,望着庭院中堆积的积雪,神色难辨。
“殿下这步棋走得妙。”
文镜难掩兴奋之色,
“二殿下果然按捺不住,抢先发难了。如今太子被禁足东宫,朝中人心惶惶。”
江浸月坐在书案前,仔细翻阅着今日的邸报:“二殿下这次准备得很充分,除了我们提供的,他还找到了太子与林将军往来的真实凭证。”
顾玄夜转身,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老二蛰伏多年,就等这个机会。我们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不过......”
江浸月微微蹙眉,
“二殿下动作如此迅猛,恐怕不止我们一方在推波助澜。”
文镜点头:“老臣也觉得奇怪。二殿下这次弹劾的时机和方式,都太过精准,像是有人在背后指点。”
就在这时,高顺匆匆进来,面色凝重:“殿下,宫中传来消息,陛下昨夜召见了禁军统领,加强了东宫守卫。”
顾玄夜眸光一凛:“父皇这是......防着太子狗急跳墙?”
“不止如此。”
高顺压低声音,
“老奴还听说,二殿下近日与司礼监的刘公公往来密切。”
书房内一时寂静。
司礼监掌印太监刘瑾,是宸帝身边最得宠的内侍,若能得他相助,确实能事半功倍。
江浸月忽然道:“我记得,刘公公有个侄子在户部当差,前些年因为贪墨被太子处置过。”
顾玄夜恍然:“原来如此。怪不得老二这次能说动刘瑾。”
“这对我们未必是坏事。”
江浸月轻声道:“二殿下越是势大,就越容易得意忘形。”
正说着,云卷端着茶点进来。
她今日穿着一件水绿色的棉袄,发间簪着朵绒花,显得格外俏丽。
“殿下,姑娘,用些茶点吧。”
她轻声细语,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书案上的邸报。
顾玄夜淡淡道:“放下吧。”
云卷放下茶盘,却没有立即离开:“殿下,凝香苑的苏清姑娘病了,想请太医看看。”
“病了?”
顾玄夜挑眉,
“什么病?”
“说是染了风寒,已经卧床两日了。”
云卷垂首道:“苏姑娘说,不敢劳动殿下,只求请个太医瞧瞧。”
顾玄夜与江浸月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深意。
“去请太医吧。”
顾玄夜道:“毕竟是大皇兄送来的人,总不能亏待了。”
云卷应声退下。
当日下午,顾玄夜受邀前往二皇子府邸。
二皇子今日意气风发,亲自在府门外相迎:“三弟来了,快请进。”
宴席设在后院的暖阁中,除了顾玄夜,还有几位二皇子一党的重臣。
酒过三巡,二皇子挥退歌舞,谈起正事。
“太子结党营私,图谋不轨,证据确凿。”
二皇子道:“只是父皇迟迟不下决断,不知是何用意。”
一位大臣接口:“陛下终究念及父子之情。不过储君之位关系国本,绝不能姑息。”
另一位武将模样的官员愤然道:“太子克扣军饷,中饱私囊,早已失了军心。若是让他继位,我等还有活路吗?”
顾玄夜安静地听着,适时开口:“二哥如今掌握确凿证据,为何不直接面圣,请父皇早作决断?”
二皇子叹了口气:“三弟有所不知。父皇近来对我也多有猜忌,若是逼得太紧,只怕适得其反。”
“二哥何必亲自出面。”
顾玄夜轻声道:“朝中多的是忠直之臣,若是他们联名上奏,父皇必定重视。”
二皇子眼中一亮:“三弟的意思是......”
“小弟愿为二哥分忧。”
顾玄夜举杯,
“明日早朝,自有忠臣为民请命。”
宴席散后,顾玄夜回到府中,江浸月仍在书房等候。
“如何?”
她问道。
“老二已经上钩了。”
顾玄夜脱下披风,
“明日早朝,将会有一场好戏。”
江浸月为他斟了杯热茶:“殿下要小心。二殿下背后有刘瑾出谋划策,未必会完全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
“放心。”
顾玄夜接过茶盏,
“我已经安排了后手。无论明日结果如何,赢家都只会是我们。”
夜深人静时,顾玄夜来到月影阁。
江浸月正在灯下绣着一个香囊,见他来了,连忙起身。
“怎么还没睡?”
顾玄夜柔声问道。
“在等殿下。”
江浸月为他解下披风,
“明日早朝,殿下要多加小心。”
顾玄夜握住她的手:“有你在,我志在必得。”
窗外,北风呼啸,卷起漫天雪花。
这个除夕前夕,注定无人安眠。
而在二皇子府中,顾玄霆正与刘瑾密谈。
“三殿下今日的态度,似乎太过配合了。”
刘瑾尖细的嗓音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老奴总觉得有些不妥。”
顾玄霆不以为然:“老三向来识时务。如今太子倒台在即,他自然要选边站。”
“但愿如此。”
刘瑾阴森一笑,
“不过殿下还是要留个心眼。老奴听说,三殿下府上那位江姑娘,可不是简单人物。”
“一个女子而已,能掀起什么风浪?”
顾玄霆不屑道。
刘瑾摇头:“殿下莫要小瞧女子。当年武皇后辅佐高宗,可是差点改朝换代。”
顾玄霆神色微凛:“公公提醒的是。待大事已成,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她。”
夜色深沉,雪越下越大。
每个人都在为明天的早朝做着最后的准备,却不知命运的齿轮,早已开始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