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离子雷落下的速度比沈辰预想的要快。
炽烈的光斑在他瞳孔中炸裂的瞬间，他闻到了头发烧焦的味道——那是空气被电离的气味，和前世实验室里进行高压电弧实验时一模一样。
“来了！”他喉咙间发出低低的喘息，右手紧紧抓住腰间的聚灵袋。
刚才岳雪儿虽然没能及时赶到，但他早就让她把所有聚灵散埋在了丹房地下。
此刻灵力汹涌，他已经用灵识牵动地下的药粉，让那股清凉的药力顺着地脉渗入脚底。
等离子体触碰到晶格屏障的刹那，沈辰的骨骼发出让人牙酸的震颤。
这哪里是雷？
分明是一团液态的光，顺着屏障的缝隙往里钻，每一丝都像烧红的细针，扎得丹田火辣辣地疼。
他能看见灵力在体内横冲直撞：火系灵力烧成金红色的碎片，雷系灵力劈成银白色的细链，水灵力则凝结成冰碴子，在经脉里叮当作响。
“催化塔模型！”他咬着牙念出这五个字，前世在实验室里画过百遍的立体结构图突然浮现在眉心。
那是一座由灵力管道构成的螺旋塔，每一层都标着反应式——2h? + o? = 2h?o（点燃）。
他强撑着用灵识抓住乱窜的雷电，像往反应釜里投料一样，把雷灵力当作氢气，把自己体内的火灵力当作氧气，顺着催化塔的轨道推向下一层。
“轰！”
第一波复合反应在丹田最底层炸开。
液态光团突然安分了一些，部分能量像被磁铁吸住，顺着催化塔的银线往上爬。
沈辰额角渗出冷汗——这招他在实验室里模拟过三次，前两次都炸碎了实验体，但第三次……他想起导师拍着他的肩膀说“小沈，你这个反应模型要是能在现实中应用，够拿诺贝尔奖了”，此刻喉咙间竟泛起笑意。
“臭小子笑什么！”
刺耳的音波突然刺穿耳膜。
沈辰心头一紧，眼角的余光瞥见左侧黑雾翻涌——玄璃不知何时去而复返，指尖捏着一张泛着青纹的符纸，嘴角挂着阴毒的笑容。
那符纸正发出蜂鸣声，声波像无形的手，要往他识海里钻。
“雪儿！”他下意识地喊出声，声音却被雷声吞没。
几乎同时，丹房方向亮起一圈淡紫色光晕。
岳雪儿的身影从光晕中冲出来，发梢还沾着未擦净的药粉——显然她刚挖完聚灵散就赶来了。
她双手快速结印，腰间的玉牌闪过微光，地面突然隆起十二块水晶，每块都刻着和音波符相反的咒文。
“共振干扰阵，启！”她尖声喝道。
十二块水晶同时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玄璃的音波刚碰到水晶，就像两块磁石同极相斥般炸开，在空中碎成无数光点。
玄璃的脸瞬间涨红，踉跄后退两步，嘴角溢出血丝——她的神识被反震了。
“敢动我师兄？”岳雪儿抄起腰间的灵导罗盘，又拍出三张符纸。
符纸落地化作透明屏障，将沈辰团团护住。
玄璃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又要捏符，却见雷震天从另一侧跃来，手中重剑劈出一道风刃：“妖女休得猖狂！”玄璃骂了句脏话，化作黑雾再次逃窜。
沈辰没心思看玄璃逃跑。
他能感觉到催化塔里的反应正在加速——第二层，第三层，当第四层的氢氧分子碰撞时，丹田突然传来清凉的震颤。
他低头看向体内，原本如气球般膨胀的金丹正在收缩，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像极了前世见过的六方密堆积晶体结构。
那些纹路泛着幽蓝微光，每一条都精准地连接着不同的灵力团，将过剩的雷电能量像抽丝般吸进去，再转化为液态灵力，顺着经络注入四肢。
“这是……”雷无妄的声音突然近在咫尺。
沈辰抬头，正撞进那双雷火凝聚的眼睛里。
这尊天劫化身此刻竟悬在他面前，原本冰冷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困惑：“你的金丹……在按分子法则重构？”
沈辰喘着粗气，没有回答。
他能听见金丹内部传来清脆的“咔嗒”声——最后一块晶核归位了。
那是一颗指甲盖大小的六棱晶体，在丹田中央缓缓旋转，表面流转着星河般的光芒。
他试着调动灵力，发现原本需要运转小周天才能聚集的灵力，此刻只要念头一动，就有细碎的光粒从晶核里冒出来，顺着经络涌到指尖。
“好强的稳定度……”他喃喃自语，前世学过的晶体学知识突然串联起来——原来金丹的本质，真的是灵力的结晶！
六方密堆积结构的晶核，能最大限度减少晶格缺陷，难怪刚才的雷电能量被吸收得如此彻底。
“异端之术！”
刺耳的冷笑从人群外传来。
赵无极抱着双臂站在山巅，玄色道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用旁门左道苟延残喘，也配称修真？等这第三劫下来，看你还能不能——”
“放你娘的屁！”雷震天的暴喝打断了他。
这位岳重山的得意弟子提着重剑冲过来，剑尖几乎要戳到赵无极胸口：“你当年结丹时被第一道雷劈得吐血，有什么资格说沈兄弟？要真有本事，你现在替他接这第三劫啊？”
赵无极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他刚要反驳，却见劫云突然剧烈翻腾。
原本炽白的云层变成了深紫色，中央浮现出一个漆黑的旋涡，像一张吞噬一切的巨口。
沈辰能感觉到，方圆十里的灵力都在往那漩涡里钻——他的晶核、岳雪儿的屏障、甚至雷震天剑上的灵光，都在被那黑洞般的劫雷抽离。
“第三劫……”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抬头望向劫云。
晶核在丹田内突然加速旋转，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他能听见晶核在“说话”——不是声音，而是某种频率的共鸣，和劫雷的吞噬频率形成微妙的对冲。
“这一劫，我要以晶核为基……”他低声道，双眼泛起晶核般的幽蓝微光，“重构法则。”
话音未落，劫雷的黑洞突然收缩。
沈辰感觉有根无形的线，从晶核里窜出来，直冲天劫。
天地间的灵力剧烈震荡，原本被抽离的灵气开始回流，在他周身形成青色旋涡。
雷无妄的雷火双眼第一次出现波动，他后退半步，盯着沈辰丹田的方向，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
岳雪儿攥着罗盘的手在发抖。
她能感觉到，原本需要精确计算的灵力流动，此刻正在跟着晶核的频率自动调整。
雷震天的重剑突然发出清鸣声，剑身上的符文亮得刺眼——那是被晶核的灵力共鸣激活了。
而沈辰自己，正盯着丹田内旋转的晶核。
他能感觉到，这颗晶体不再只是他的金丹，更像是一把钥匙，正在慢慢撬动某个他从未触及过的领域。
劫云的轰鸣中，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和晶核的震颤重合，像战鼓，像法钟，更像……某种法则苏醒的前奏。
“轰——”
第三道劫雷终于落下。
但这一次，沈辰没有闭眼。
他望着那团吞噬一切的黑暗，望着体内晶核迸发的幽蓝光芒，突然笑了。
这一笑，让雷无妄的身影微微一晃。
让玄璃在远处的黑雾里捏紧了拳头。
让赵无极的冷笑僵在脸上。
让岳雪儿的眼睛亮得像星子。
而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晶核与天劫的共鸣正在加深。
天地间的灵力旋涡越转越快，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将某种古老的法则，一点点，重写成新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