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里的星尘还未完全散尽，沈辰的灵脉仍在抽痛。
他望着催化矩阵中逐渐淡去的菱形光斑，喉间泛起一丝腥甜——方才与厄影的法则对决，到底还是伤了根基。
但此刻他顾不上这些，神识如游丝般渗入星环虚影，在法则风暴的余波里捕捉到了极淡的震颤。
还有残留。他低喘着开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晶核。
那枚被他以纳米级灵纹重铸的晶体，此刻正贴着皮肤发烫，像在回应他的感知。
玄璃的已归鞘，她站在三步外，素白衣袖上的血渍未干，却仍保持着剑修特有的挺拔姿态。
听见这话，她冰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指尖轻叩剑柄：旧神的网络？
不是网络。沈辰闭了闭眼，前世实验室里扫描隧道显微镜下的晶体结构突然浮现在脑海。
那些层层嵌套的原子晶格，与此刻神识里的法则链竟有几分相似，是晶体。
多层嵌套的晶体结构，厄影只是外层的杂质。他的声音渐稳，灵海深处那团被解封的力量开始翻涌，带着灼烧般的热意——那是他融合法则逆命术催化裂变矩阵时意外觉醒的新术法，他暂且称其为法则裂解术。
玄璃走过来，冰寒的灵力拂过他额角的冷汗：需要我做什么？
守住阵眼。沈辰握住她的手腕，将一缕带着硫黄气息的灵力渡过去——那是他用火山灵浆淬炼过的防护灵纹，旧神的法则层可能会反扑。他松开手，转身走向祭坛中心的催化矩阵。
玄璃望着他微颤的背影，忽然伸手拽住他的衣角：若撑不住...
不会。沈辰侧头笑了笑，眼尾还沾着未擦净的血珠，我要拆了它，就像拆一个结构复杂的配位化合物。
玄璃没再说话，退到祭坛边缘，冰剑嗡鸣出鞘，在身周布下十二道冰棱——那是她改良的玄冰锁灵阵，专门用来稳定空间波动。
沈辰深吸一口气，盘膝坐下。
晶核在掌心亮起幽蓝的光，他能清晰感知到晶体内部的纳米灵纹正随着心跳震动，像在寻找某种频率。催化裂变矩阵，启动。他低语，灵力如细流注入晶核，带动着矩阵中的法则链开始共振。
你正在剥离旧神的第一法则层
沙哑的声音突然在识海响起。
沈辰猛睁眼，看见一团半透明的光雾在晶核上方凝聚——是墨痕残魂。
这道意识残片自星环跃迁时就跟着他，此前一直沉睡，此刻却清晰得能看清眉眼轮廓。
墨前辈？沈辰惊喜，灵力运转的节奏险些乱了。
稳住！墨痕的声音带着焦急，法则层之间有共振频率，你现在的波动太杂。他抬手虚点，沈辰的识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串由法则链组成的光谱，看，这是第一法则层的特征频率，和你晶核的纳米灵纹...有0.3%的偏差。
沈辰立刻收敛心神。
前世调试核磁共振仪的记忆涌上来，他放缓灵力输出，像微调仪器参数般，将晶核的震动频率一点点往光谱上靠。
玄璃在远处看得分明——祭坛中心的光雾正随着沈辰的动作变换颜色，从浑浊的灰逐渐凝成清透的蓝。
对了！墨痕的声音里有了笑意，就是这样...现在，释放法则波动。
沈辰指尖一紧，晶核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
他的神识如显微镜下的探针，清晰看见法则风暴中浮出一条条半透明的锁链——那些曾被厄影操控的法则链，此刻正随着晶核的共振发出蜂鸣，像极了高温下开始断裂的金属键。
崩了！玄璃脱口而出。
她看见最外层的法则链正从中间断开，断裂处腾起淡紫色的光雾，像是某种能量被释放。
沈辰额头渗出冷汗，却笑得像个发现新反应的学者：化学键断裂需要能量，法则链断裂...原来会释放法则碎片。他伸手接住一片飘来的光雾，那东西触碰到掌心时，竟在他灵海里刻下一道新的术法雏形。
小心！
墨痕的惊呼与玄璃的剑鸣同时响起。
沈辰抬头的瞬间，法则风暴突然剧烈翻滚，一道漆黑的触须从风暴中心穿出，直取他咽喉。
那触须上缠着细小的法则链，每一根都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是旧神的残识在反扑！
赤炎子在此！
激昂的暴喝震得祭坛嗡嗡作响。
一道赤金色的火焰从晶核深处冲出，化作半透明的身影挡在沈辰面前。
那是个穿玄色道袍的老者，眉骨高耸，眼角有道刀疤，此刻正举着一把燃烧的长剑，与那漆黑触须硬碰硬。
前辈！沈辰惊觉，这是之前在星环里听过的赤炎子残念。
小友莫慌！赤炎子回头咧嘴一笑，脸上的刀疤跟着扬起，当年我挑战旧神，被剥了七重法则都没跪，何况这道残识？他的身影开始变淡，火焰却越烧越旺，你继续拆！
我给你争取时间！
沈辰喉头发紧。
他看见赤炎子的衣角正在融化，连带着那把长剑都开始崩解，却仍死死撑着那道火焰屏障。
玄璃的冰剑也动了，十二道冰棱化作冰龙，从不同角度刺向法则触须——冰与火在半空相撞，炸出刺目的光。
墨前辈，结构图谱！沈辰咬着牙，将全部灵力注入晶核。
此刻他的神识已完全沉浸在法则风暴里，每一道断裂的法则链都在他识海里留下轨迹。
墨痕残魂化作一道流光，在他识海深处构建着立体模型：记录断裂点...标记共振频率...对，就是这里！
旧神的核心逻辑在第三法则层！
时间仿佛被拉长。
沈辰感觉有汗水顺着下巴滴进衣领，灵脉的刺痛已化作麻木，唯有晶核的震动越来越清晰。
当最后一道外层法则链断裂时，他听见一声轻响——那是第一法则层彻底剥离的声音。
成了！墨痕的欢呼中带着几分哽咽，看你的识海，结构图谱已经完成！
沈辰缓缓睁眼。
他的识海里悬浮着一个淡金色的晶体模型，每一层都标注着断裂点和共振频率。
玄璃的冰龙仍在与法则触须缠斗，但那触须明显弱了许多。
赤炎子的身影只剩半截，却还在大笑：痛快！
比当年拆旧神祭坛还痛快！
前辈！沈辰想站起来，却被玄璃一把按住肩膀。
她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边，冰寒的灵力顺着肩膀涌入，帮他稳住即将崩溃的灵脉：别乱动，你现在的状态...撑不住。
无妨。沈辰望着结构图谱，眼中泛起灼热的光，旧神的核心逻辑，我已经摸到了。他转向逐渐消散的赤炎子，郑重一拜，前辈的情，沈某记下了。
待我彻底瓦解旧神网络，定当为您立碑。
立什么碑...赤炎子的声音越来越轻，能看见有人走到我到不了的地方...够了。他最后看了眼沈辰识海里的结构图谱，化作点点星火，小友...走得远些，再远些...
祭坛陷入短暂的寂静。
玄璃收了冰剑，蹲下来与沈辰平视：灵脉伤得很重？
比在实验室被王教授骂论文时好点。沈辰扯了扯嘴角，指尖轻轻碰了碰识海里的结构图谱。
那模型突然泛起微光，像在回应他的触碰。
这就是旧神的核心？玄璃指着模型最中心的紫色光团。
沈辰摇头，这只是第一层。
但有了结构图谱，接下来的拆解会快很多。他将晶核贴近心口，能清晰听见晶体内部传来细微的嗡鸣，旧神以为法则是不可触碰的神权...可他们不知道，法则...不过是更复杂的化学反应。
话音未落，晶核突然发出刺目的白光。
沈辰和玄璃同时抬头，看见晶体深处浮现出一行淡金色的文字——那是用古修士文写的裂解...只是开始。
看来旧神的残响还没散。玄璃挑眉，指尖轻轻划过晶核表面。
沈辰笑了，将晶核收入怀中。
他望着祭坛外逐渐平静的星环，神识里的结构图谱正在缓缓旋转。
下一层法则层的共振频率，已经在他脑海里若隐若现。
那就让它看着。他站起身，虽然脚步还有些虚浮，背脊却挺得笔直，下一个方程式...该写法则重构了。
星环深处，有未知的法则波动开始聚集。
而沈辰知道，当他将结构图谱与法则逆命术再次融合时，会有更剧烈的——那将是人类第一次，用自己的规则，重写天地的方程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