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慧望着陆婉宁远去的背影,
手里的帕子不自觉绞了两下,转头冲青禾挑了挑眉:“这陆姑娘倒是干脆,我刚才还犹豫要不要开口,人家已经追出去了。”
青禾正把竹笛横在膝头擦,闻言抬眼笑:“婉宁姑娘向来这样,对认定的事从不拖沓。”
“她跟张开心认识很久了?”文慧往前凑了凑,耳尖都透着好奇。
“打云仙湖就跟着了。”青禾手指敲了敲笛身,
“那会儿小六哥哥要去沙州,婉宁姑娘二话不说就跟了,后来去奉元、去大都,一路没落下。
前阵子她奶奶病了,才急急忙忙回东岛,这刚回来就又找过来了。”
文婵在旁边甩了甩皮鞭,哼了一声:“也就她这么死心眼,
换了别人,早被张开心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气走了。”
文君抱着琵琶坐在一旁,指尖轻轻搭在弦上没动,
只淡淡开口:“能一路跟着,总归是有放不下的缘由。”
文慧若有所思点头,又问青禾:“那婉宁姑娘功夫怎么样?
我瞧她刚才跑起来脚步挺轻快。”
“她剑法挺不错的,自保没问题。”青禾笑着回答。
阿紫站在文慧身后,小声接话:“姑娘要是好奇,回头见到婉宁姑娘,亲自问问便是。”
文慧笑着点头,心里却暗忖:看来张开心和陆婉宁之间,故事还不少呢。
一行人从云仙大酒楼出来,不多时便回到月府。
刚进大门,文婵就拽着文慧往书房走:“先去书房搜,上次就没仔细查书架后面,这次我来搬书。”
文君抱着琵琶跟在后面,走到书房门口停下,目光扫过门框:“你们小心些,别碰乱了东西,免得夫人回来起疑。”
青禾应了声,从怀里摸出个小铜铲——那是她用来挖草药的工具,此刻正好用来撬开书架底部的木板。
文婵撸起袖子,双手扣住书架两侧,使劲往后一拉,书架底下露出道缝隙。
“有东西没?”文慧凑过去看,眼睛瞪得溜圆。
青禾把铜铲伸进去拨了拨,只掏出些灰尘和碎纸:“都是些没用的,再看看别处。”
文婵又去翻书桌抽屉,把里面的笔墨纸砚全倒在桌上,一张张纸展开看,连砚台底下都没放过。
阿紫则蹲在墙角,仔细检查每一块地砖有没有松动,手指敲得地砖咚咚响。
文君走到博古架前,目光落在一尊青铜鼎上,伸手轻轻转动鼎耳,鼎身微微一动,却没露出任何暗格。
她又拿起旁边的瓷瓶,晃了晃,里面只有些干燥的花瓣。
“怎么样?有发现吗?”文慧绕着书房转了一圈,连房梁都抬头看了,还是一无所获。
文婵把抽屉摔回去,叉着腰叹气:“这都搜第三遍了,
连个拼图的影子都没见着,不会根本不在府里吧?”
青禾把铜铲收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再去老爷的房间看看,说不定藏在衣柜或者床底下。”
一行人又转到月阔察儿的房间,文婵直接拉开衣柜,把里面的衣服全抱出来扔在床上,一件一件抖开。
青禾则蹲在床底,伸手往里摸,指尖触到个硬邦邦的东西,赶紧掏出来,却是个装着碎银子的钱袋。
“又是没用的。”青禾把钱袋扔在一边,眉头皱起来。
文君走到梳妆台前,拿起夫人常用的首饰盒,打开看了看,里面全是金银首饰,没有任何异常。
她又翻开枕头,摸了摸床垫,还是什么都没有。
文慧站在房间中央,看着满地狼藉,心里一阵失落:“爹要是真把拼图藏在府里,怎么会这么难找?
难道我们漏了什么地方?”
阿紫小声说:“会不会藏在夫人的梳妆盒夹层里?
刚才没仔细看。”
文婵立刻凑过去,把首饰盒翻过来,用指甲抠着盒底,折腾了半天,
只抠下来块漆皮:“没有夹层,这盒子是实心的。”
青禾站起身,拍了拍裤子:“要不问问夫人?说不定她知道老爷把重要东西藏在哪儿。”
文慧摇摇头:“不能问,这事不能让娘知道。”
她顿了顿,又说,“再去库房看看,说不定藏在那里。”
可几人把库房翻了个底朝天,从粮食袋子到布匹箱子,连装瓷器的木柜都打开检查了,还是没找到拼图的踪迹。
文婵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气说:“这到底藏哪儿了?再找下去,我鞭子都要抡不动了。”
文君把琵琶放在一旁,走到文慧身边:“别着急,再想想,有没有什么地方我们没查到。”
文慧叹了口气:“府里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找遍了,难道真的不在府里?”
文慧心里揣着事,等众人散了,独自往母亲的院子走。
刚进房门,就见母亲正坐在窗边沉思,
她走上前,挨着母亲坐下,手指绞着衣角,犹豫了半天开口:“娘,我爹去信丰前,
有没有把什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您保管?”
月阔察儿夫人手里的针线顿了顿,抬头看她:“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爹的东西,不都在书房和房间里吗?”
“不是那些寻常东西。”文慧赶紧解释,“是那种……特别重要,
他特意嘱咐您收好的东西。”
她不敢提文陆遗书,只能含糊着问。
夫人放下针线,摸了摸她的头:“你爹从来没把什么特别的东西交给我保管,他的事,向来不怎么跟我说。
怎么了?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文慧心里一沉,摇了摇头:“没有,就是随便问问。”
她强挤出个笑,“娘,您歇着吧,我先回房了。”
走出母亲的院子,文慧的脚步都沉了几分。
阿紫跟在她身后,小声安慰:“小姐别灰心,说不定老爷把东西藏在别的地方了。”
文慧叹了口气:“连娘都不知道,这拼图到底在哪儿啊?”
回到房间,文慧一推门,就见文君、青禾、文婵都在。
文君坐在桌旁,指尖轻轻拨着琵琶弦,发出断断续续的声响;
青禾靠在窗边,手里转着竹笛;
文婵则坐在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皮鞭。
“怎么样?问出什么了吗?”文婵最先开口,眼睛盯着文慧。
文慧摇摇头,走到桌边坐下:“娘说爹没把重要东西交给她保管,府里都找了两天了,
还是没找到拼图,到底会在什么地方呢?”
文君停下拨弦的手,抬眼看向她:“这么重要的物品,肯定藏在隐蔽的地方,要么就是在有人专门看守的地方。”
青禾点点头,接话道:“是啊,说不定我们漏了什么隐蔽的暗格,或者机关之类的。”
文君又说:“我们慢慢找,仔细些,总能找出来的。”
文慧却突然站起身,咬了咬唇:“我不想找了!我要去找张开心。”
文君眉头一皱:“找到拼图再去,眼下找拼图才是最要紧的事。”
“不,明天一早就出去!”文慧语气坚定,眼里带着点倔强。
“不行!”文君也提高了声音,“拼图最重要,明天不能去!”
“可我们根本找不到!”文慧急得跺了跺脚,
“现在是翻遍月府,也不见拼图!
再说了,我爹说不定把拼图带在身边,根本没藏在府里!”
“这么贵重的物品,他不会带在身边的。”文君反驳道,
“张开心现在说不定在跟陆婉宁在一起,你去找他,能有什么用?”
“我就是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线索!”文慧眼眶有点红,
“这两天找得我心里发慌,我怕再找下去,什么都找不到,还耽误了别的事。”
文婵在一旁劝:“文慧姑娘别着急,我家小姐也是为了咱们好,拼图确实重要。”
“我知道重要,可找不到有什么办法?”文慧声音哽咽,
“难道要一直耗在府里,什么都不做吗?”
文君看着她,语气缓和了些:“不是耗着,是再仔细想想,有没有漏掉的地方。
张开心那边,等找到拼图再联系也不迟。”
“我不等了!”文慧抹了把眼睛,“明天我一定要去!”
“你……”文君刚要开口,就被文慧打断。
“我们总想着一定要先找到拼图,可说不定换个思路,找到张开心,反而能有线索呢?”
文慧一口气说完,停顿,深吸一口气,看着文君,
又认真地说:“文君姐姐,
路走的太多,疼的是脚;
人想的太多,累的是心!
你想的太多了,所以你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