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收了些，变成淅淅沥沥的牛毛细雨，黏在玻璃窗上，晕开一片片朦胧的水痕。市局办公楼的灯亮到后半夜，陆骁办公室里的白板被写得密密麻麻，红色黑色的笔迹交错，像一张铺开的蛛网，而黄志强和鱼鹰组织，就是网中央那几只还在挣扎的猎物。
陈曼抱着一沓刚打印出来的资料，推门进来时，正看见陆骁蹲在地上，手里拿着那个伪装成螺丝钉的窃听器，对着台灯仔细端详。暖黄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紧绷的下颌线，眼底的红血丝像细密的蛛网，显然是熬了大半夜。
“省厅排爆组的人到了，在楼下待命。”陈曼将资料放在桌上，顺手递过一杯热咖啡，“老周带队，说随时可以出发去西郊墓园。另外，我让人查了黄志强的行踪，他下午三点出了趟门，去了趟城郊的花鸟市场，买了一盆栀子花，然后就回了自己的公寓，一直没再出来。”
陆骁接过咖啡，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稍微驱散了些倦意。他站起身，走到白板前，用黑色马克笔在“黄志强公寓”几个字旁边画了个圈：“栀子花？他一个大老爷们，从来没养过花，突然买花，不对劲。”
“我也觉得。”陈曼翻开资料，指着其中一页，“这是他公寓楼下的监控截图，你看——”她将一张照片推到陆骁面前，照片里，黄志强拎着那盆栀子花，脚步匆匆，眼角的余光似乎在瞟着身后，“他买花的时候，戴了口罩和鸭舌帽，刻意压低了帽檐，像是怕被人认出来。而且那盆栀子花，花盆比普通的要大一圈，看起来沉甸甸的。”
陆骁盯着照片看了半晌，忽然眯起眼睛：“花盆里，怕是不止花土。”
“你的意思是……”陈曼的脸色变了变，“他把东西藏在花盆里了？”
“很有可能。”陆骁放下咖啡杯，拿起外套，“鱼鹰组织做事向来谨慎，黄志强作为他们安插在市局的棋子，手里肯定握着不少把柄。那些东西，他不会放在办公室，也不会放在家里显眼的地方，最有可能的，就是藏在这种不起眼的物件里。”他顿了顿，看向陈曼，“你带两个人，悄悄盯着他的公寓。记住，别打草惊蛇，等他明天出门去墓园，再想办法进去看看那盆栀子花。”
陈曼点头，将资料塞进包里：“放心，我知道分寸。那你呢？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废弃钢厂？”
“现在。”陆骁抓起桌上的车钥匙，“老杨那边已经破解了黄志强邮箱里的加密文件，确认了军火仓库的具体位置，就在废弃钢厂的三号高炉下面。我带特警队先过去，摸清楚里面的布防，顺便在周围设下埋伏，等黄志强自投罗网。”
他走到门口，又停住脚步，回头看向陈曼，眼神沉肃：“对了，明天的行动，有个地方需要改一改。”
“什么地方？”
“替身。”陆骁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原定的替身是我们队里的小王，不行。黄志强跟我们队里的人都太熟了，很容易认出来。我已经联系了分局的人，让他们派两个生面孔过来，伪装成我们的人去墓园。这样，黄志强才不会起疑心。”
陈曼恍然大悟：“还是你考虑得周全。我这就去跟分局对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应急灯亮着微弱的光。雨还在下，敲打着走廊尽头的窗户，发出沙沙的声响。
陆骁坐进车里时，手机响了一下，是老杨发来的一条短信：【钢厂周围发现三辆可疑车辆，车牌都是套牌的，应该是鱼鹰组织的暗哨。】
他回了个【收到】，发动车子，黑色的越野车像一道闪电，划破雨夜的寂静，朝着城郊的方向驶去。
废弃钢厂离市区有四十多公里的路程，沿途都是荒无人烟的荒地，只有几盏孤零零的路灯，在雨雾里发出昏黄的光。车子驶进钢厂大门时，锈迹斑斑的铁门发出“吱呀”的声响，像是不堪重负的呻吟。
钢厂里到处都是废弃的钢铁架和生锈的机器，荒草长得有半人高，被雨水打湿后，散发出一股铁锈和泥土混合的腥气。陆骁让特警队的人分散开来，隐蔽在各个角落，自己则带着两个队员，朝着三号高炉的方向摸去。
三号高炉是整个钢厂最高的建筑，像一座沉默的巨人，矗立在夜色里。陆骁猫着腰，躲在一根废弃的钢管后面，用夜视望远镜观察着高炉周围的动静。
高炉的入口被一块巨大的钢板挡住了，钢板旁边站着两个穿着黑色雨衣的男人，手里都握着枪，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钢板上有一个小小的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