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攥住她手腕。力道狠得像要捏碎骨头。
将她从水中狠狠拽起。水花炸开。溅湿他明黄袍角。
两人鼻息瞬间交错。她身上温热湿气混着他凛冽龙涎香。
撞成诡异暧昧。他眼底烧着暗火。死死锁住她惊惶双眼。
“为什么？！”低吼声从齿缝挤出。带着帝王不容置疑的压迫。震得她耳膜发麻。“说！”
冷紫嫣被迫仰头。水珠沿脸颊滑落。像绝望眼泪。
她偏过头。避开他灼人视线。喉间哽咽。
“为了……活命。”声音轻得像叹息。却耗尽她所有力气。
腕骨传来剧痛。他指节收紧。青筋暴起。
“活命？”他嗤笑。气息喷在她颈侧。“朕何时要过你的命？！”
她咬紧下唇。尝到血腥味。前世记忆翻涌——金殿血溅。
家族倾覆。他猩红着眼下旨诛九族……那些画面刻入灵魂。
“回答朕！”他另一只手掐住她下巴。强迫她转头。“看着朕说！”
四目相对。她瞳孔映出他盛怒面容。水汽模糊了视线。却清晰感受到他指尖温度。滚烫似烙铁。
“陛下……”她声音破碎。带着颤。“若臣……不以男子身份入朝……”
她顿住。长睫剧烈抖动。水珠簌簌落下。“冷家……早成了权斗祭品。”
沈璟竤眸光骤凝。脑中闪过十年前朝堂格局——外戚专权。党争惨烈。却使无数世家顷刻覆灭。
“所以你就骗朕？”他手上力道稍松。语气却更冷。“十年。把朕当棋子摆布？”
“臣不敢！”她急声否认。胸口剧烈起伏。“辅佐陛下是真！盼您成为明君亦是真！”
“明君？”他猛地凑近。鼻尖几乎相触。“你口中‘上辈子’的暴君……又是怎么回事？”
这问题像淬毒利箭。直刺她最致命秘密。她浑身僵住。血液倒流。
“那……那是臣胡言乱语……”她试图挣脱。却被他铁钳般手掌牢牢禁锢。
“胡言？”他冷笑。目光扫过她湿透单衣下起伏曲线。“你今夜说的‘胡言’……够诛九族了。”
恐惧扼住喉咙。她闭上眼。不再挣扎。像认命囚徒。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只有温泉水汩汩流动。和她压抑喘息声。
忽然。他松开钳制。将她往后一推。她踉跄撞上池壁。脊背生疼。
“好个‘为了活命’。”他站直身躯。阴影笼罩她。“冷紫嫣。你这条命……”
他停顿。看她像受惊小鹿蜷缩水中。黑发黏在雪肤上。脆弱得易碎。
“从现在起。属于朕了。”
这句话轻飘飘落下。却比任何怒吼更令人胆寒。她猛地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那里面没了方才暴怒。只剩冰冷掌控。像猎手看着落入陷阱的猎物。
“陛下……”她声音发颤。“臣愿交出所有权柄。只求……”
“你凭什么和朕谈条件？”他打断她。弯腰拾起地上大氅。扔在她头上。“遮好你的‘欺世盗名’。”
厚重织物蒙住视线。带着他身上凛冽气息。她慌乱扯下大氅裹紧身体。指尖仍在发抖。
“回宫。”他转身背对她。声音不容置疑。“若敢逃……”
未尽之言散在夜风里。比明确威胁更可怕。
她看着他挺拔背影。牙齿深深陷入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
十年隐忍。十年筹谋。终究抵不过命运残酷玩笑。
远处传来脚步声。两名黑衣暗卫无声出现。垂首而立。
“带她回去。”沈璟竤下令。未再看她一眼。“没有朕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接近。”
暗卫躬身领命。一左一右扶起她。动作机械冰冷。
她被半扶着走出温泉。夜风袭来。湿衣贴在身上。冷得刺骨。
回头望去。氤氲雾气依旧缭绕。却再也回不去片刻前宁静。
沈璟竤站在原地。月光拉长他的影子。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摊开手掌。腕间还残留她肌肤触感。温热细腻。与想象中完全不同。
“活命……”他低声重复这两个字。眼中翻涌着复杂情绪。
远处传来车轮轧过石板路的声响。渐行渐远。
他缓缓握紧拳头。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有夜风从指缝溜走。
温泉池水恢复平静。倒映着破碎月光。
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又仿佛什么都已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