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国与武国近段时日与大盛交兵,屡战屡败。原本就狡猾的延国见此有和武国割席断交的趋势。但这一次大盛并不打算轻易的放过延国。
在边关兰城外的大帐里,昨日和敌军厮杀完的将领们正聚在一起商讨作战方案。
威武将军萧珏端坐主位,周身散发着久经沙场淬炼的威严。她神情冷肃的听底下的将领讲突袭方案,在她讲完后,少将军萧瑜又站起来补充。
“我们还可以从此处切入,这边地势虽险,但布防最弱。而且我们这有熟悉地形的好手……”
萧珏看到女儿手指边关舆图的某一处隘口正侃侃而谈,原本锐利的目光和缓了下来。
众将领们又接着一起商议了一些细节,才把一套新的作战方案确定下来。
在她们陆续起身抱拳告退后,萧珏把女儿留下了下来。她看着在战场上沉稳干练、在情场上却过于糊涂的女儿,揉了揉眉心。
大盛和武国与延国的战事总有结束的一天,而等边关稳定下来了,也就到了瑜儿离开的时候了。
她萧珏这一生只有瑜儿一个女儿,两个儿子都已嫁人,结发夫郎也已病故。就算有侧夫和小侍,他们都不足以牵制她萧珏。所以陛下必会颁布圣旨召瑜儿回京。
如果瑜儿和九皇子的感情稳定那她也就放心了,偏偏知女莫若母,这孩子心里面还惦记着已经嫁人的杨景和。
徐瑞可是个狠人,若让她知道了此事,就算她不看中她那嫡次女,她也不会轻易放过瑜儿,还会给自己使绊子。
萧珏想到这忍不住蹙眉,刚毅的脸上神情冷冽:“瑜儿,我早已经给你分析过朝堂里的局势,也和你说清楚了现下萧家的处境,你万不可再糊涂。”
萧瑜垂眸,知道母亲和她说的是什么事,轻声道:“母亲,我知道的。”
她现在已经有了九皇子了,景和也已经嫁人了,她只是想回京后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看她这样子,哪里像真的明白了?萧珏加重语气:“既然没有缘分就不要再想、不要再看!若是让九皇子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一直对她温柔似水,百依百顺的洛清辞,萧瑜当即反驳母亲:“清辞性子温柔,他不是这样的人。”
萧珏:“……”
原来她的女儿不仅在情事上糊涂,还识人不清。依九皇子那暴戾残忍的性子,不把她骗得团团转?
萧珏没想到自己这么大年纪还要操心女儿的情事,她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刚要让这不省心的退下,帐外就传来亲卫沉稳的通报声。
“将军,有您的紧急信件!”
萧珏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驻守边关这么多年,她还真没收过几封私人信件,何况此时正处于两军交战之际。
“送信者何人?”萧珏扬声问道。
“回将军,来人自称是刑部尚书魏澜府上的暗卫,持信物而来。”
比萧珏还要意外的是萧瑜,刚刚还一脸淡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期待。
魏澜是景和的姑母,那是不是景和给她写信了?
这一刻她下意识忽略了,若是杨景和要给她写信可以直接通过她留在京城的暗线,不用如此迂回。
萧珏冷眼看了看情绪突然高涨起来的女儿,对亲卫沉声道:“让她进来。”
帐帘掀动,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女子快步走入,她一进来就对萧珏恭敬行礼:“辞职魏府暗卫青云,奉家主之命,特来呈送密信。”
她双手高举,掌心托着两封以火漆封口的信笺:“家主交代,一封是给威武将军的,另一封是给少将军的。”
此言一出,萧瑜眸中的期待瞬间化为实质,她的眸子亮了亮,下意识地上前了半步。
肯定是景和给自己的信!
萧珏蹙眉,那目光落在信件上,锐利的眸子闪过一丝对杨景和的不满。
她对亲卫微微颔首,亲卫立即从暗卫手中接过两封信,确认无误后,才分别呈给萧珏和萧瑜。
萧瑜按捺住内心的急切,从亲卫手中接过信件。她目光落在信笺那熟悉的字迹上,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一时间,帐内只剩下纸张摩擦的声音。
萧珏看完信,眉梢微挑。她没想到自己的好友竟然为了杨景和求到自己身上来了。
想到柳若言那个男人,她的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
这个男人从年少时就疯狂的追求她,但她当时挚爱自己的夫郎,并没有理会他。但他凭着自己的医术成功的让军中的亲信都认可了他。
萧珏一开始烦他,后面欣赏他,但为了夫郎却不打算接受他。等后面夫郎离开了,她也真的被柳若言的坚持打动了,喜欢上了他。
可在去年她松了口说愿意娶他时,他却拒绝了,还说自己已经有了妻主。
她都以为今年他不会再来了,可没想到前段时间他传来了信,说他不日就到军营。
饶是萧珏再自负聪明,她也理解不了他这是为什么。
现在魏澜为了外甥求到她的身上来了,那她是帮还是不帮?帮的话岂不是就在帮徐瑞那个老狐狸?
这老狐狸倒是好算计,不用自己出面就有人求着请着神医去医治自己的女儿。
想到萧瑜也收到了信,萧珏的目光不由地落在自己的女儿脸上。
只见刚刚还一脸喜意的萧瑜,此时却眉头紧锁,脸色僵硬。连同周身的气息都变得阴沉了起来。
看来这姑甥俩求的是同一件事。
萧瑜死死的盯着信纸上的那几行字,捏着信纸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昔日的青梅竹马居然在为另一个女人求自己,甚至还说出若她死了他必跟随这种话?
他就那么爱那个病秧子?她能给他什么?就那副病弱愚笨的样子到底能给他什么?
萧瑜的眸中如同一片深潭,寒意森森。但又掠过了一丝深切的苦涩和伤心,他被这封信刺得眼眶发红。
萧珏心中叹了口气,这样也好。为了断女儿的念想,好友的这个请求她只能同意了。
她看着跪在帐前的魏府暗卫,沉声道:“可以回去告诉你家主人。这件事本将军允了,至于时间另行通知。”
和暗卫一同出声的,是暴怒中又带着不可置信的萧瑜:“母亲!不可!”
萧珏脸色一下子冷了下去,她挥了挥手,让亲卫把那暗卫带下去休息。然后厉声呵斥:“放肆!”
她猛地一拍桌案:“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萧瑜紧紧攥着手中的信纸,脸上的血色一点点的消失。
“平日里你的冷静、你的睿智都到哪里去了?为了个已经嫁人的男人如此失态,你现在还配当我萧珏的女儿吗?你忘了自己肩上了责任吗?”
萧珏看到这样的女儿,既生气又痛心。
母亲的训斥如同一盆冷水,让萧瑜的怒气消散了几分,她看着母亲那双洞悉一切又充满失望的眼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萧珏却越发觉得失望:“大敌当前,你居然还为这些私情扰乱心神,太糊涂了。”
她顿了顿,冷声道:“身为少将军,不能以身作则。情绪失控,不堪大任。现杖责十军棍,以儆效尤。萧瑜,你可认罚?”
萧瑜安静了下来,她单膝跪地,神情恢复了平日里的沉稳:“末将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