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融化的铅水灌进仓库，林夏盯着自己锁骨处刚浮现的莲花印记，指尖触到皮肤时，那印记竟像活物般缩了缩。
“夏夏，我头好痛。”苏棠抱着膝盖蜷缩在地上，她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金鳞的碎屑，“刚才那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人...她手里的注射器，我好像在哪见过。”
林夏突然想起《穿书法则》里的插图——民国时期的手术台上，穿白大褂的医生正举着同款注射器，针管里的幽蓝液体在煤油灯下发亮。插图下方有行极小的字：“书灵提取液，用于稳定容器人格。”
仓库外传来房东太太的脚步声，她的拖鞋在水泥地上摩擦出“沙沙”声，像有无数书页在翻动。“小夏啊，房租再拖着，我可就按合同收滞纳金了。”房东的声音隔着铁门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听说...你们在找《霸道总裁宠上天》的作者？”
林夏猛地转头看向苏棠，两人同时想起三天前在旧书市场的事——当时卖书给她们的老头说过，这本书的作者在写完结局后就失踪了，有人说她疯了，整天念叨着“书里的人在哭”。
“她在撒谎。”苏棠突然站起身，眼神变得锐利，和刚才那个软糯的她判若两人，“作者根本不在出租屋，镜像书是故意引我们回去的。”话音刚落，她又抱着头蹲下去，痛苦地呢喃，“不...我刚才说什么了？”
林夏这才意识到，苏棠体内的两种人格正在对抗——一种是原本的闺蜜，另一种是逐渐觉醒的“容器”。她摸出脖子上的半块碎玉，突然发现玉坠背面刻着极小的字：“民国三十一年，沪上。”
仓库角落的《穿书法则》突然自动翻开，哗啦啦的翻页声中，掉出一沓泛黄的信纸。林夏捡起最上面的一张，字迹娟秀却带着颤抖：
“阿棠，书灵说只要我们签下契约，就能让你活过来。它说每一世我们都会一起穿书，只要收集够九十九个穿书者的能量，你就能摆脱肺痨的病根...可我昨晚梦到了结局，我们最后都变成了书里的字，再也出不去了。”
信纸边缘沾着褐色的污渍，林夏指尖蹭过那污渍，闻到淡淡的铁锈味——是血。
“民国三十一年...”苏棠突然抬起头，眼神空洞，“那年冬天，你把最后一支盘尼西林留给了我，自己冻死在租界的雪地里。”她的声音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所以你才和书灵签了契约，用轮回换我的命。”
林夏的心脏像被攥紧。这段记忆不属于她，却清晰得仿佛亲身经历——1942年的上海，她抱着发高烧的苏棠跪在雪地里，书灵化作巨大的蛇影盘旋在头顶，鳞片上映出她们的脸。
“穿书者联盟就是书灵的爪牙。”苏棠的瞳孔再次变成竖瞳，金翅的虚影在背后一闪而过，“他们说的‘销毁失控容器’，其实是回收契约能量。房东是三级观察员，专门负责监视刚觉醒的穿书者。”
仓库铁门突然被撞开，房东太太站在门口，她的脸在晨光中忽明忽暗，手里的催款单变成了一本黑色封皮的册子。“编号001号容器林夏，编号739号容器苏棠。”她翻开册子念道，“第三十七次轮回任务失败，启动强制回收程序。”
册子上贴着她们每一世的照片：有穿着古装在客栈里对饮的，有穿着校服在操场上跑步的，甚至有一张是1998年的，两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举着冰棍，背景是拆迁中的旧书店——那是林夏记忆里最早的画面。
“原来我们从小就认识。”林夏的声音发颤，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和苏棠第一次见面就像认识了很久，“那些被我当成错觉的既视感...都是前几次轮回的记忆碎片。”
苏棠突然挡在林夏身前，她的手臂上浮现出和《穿书法则》插图里一样的血管纹路，泛着幽蓝的光。“修正者马上就到了。”她的声音一半软糯一半沙哑，“夏夏，把你的碎玉给我，两块合在一起，能暂时屏蔽书灵的感应。”
林夏解下红绳的瞬间，两块碎玉突然自行拼合，发出刺眼的白光。仓库里的镜像书开始剧烈震动，封面上的“林夏”们纷纷伸出手，指甲划破书页，渗出鲜红的血。
“镜像书在帮我们。”林夏盯着那些流血的书页，“它们不是在引导我们去找作者，是在提醒我们...作者就是被书灵杀死的！”
拼合的玉坠突然浮现出一行血字：“作者掌握着解除契约的方法，她把秘密藏在《霸道总裁宠上天》的第137页——那是我们第一世穿越的书。”
房东太太突然发出尖啸，她的身体开始膨胀，白衬衫裂开，露出底下布满书页纹路的皮肤。“你们不该想起这些！”她的脸裂成两半，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眼睛，“书灵需要你们的轮回能量，永远都需要！”
苏棠突然拽着林夏冲向仓库后门，玉坠的光芒在她们身后形成屏障。林夏回头时，看到房东太太的身体正在分解成无数书页，每一页上都印着她们不同轮回的死亡画面。
“137页...”苏棠边跑边说，声音恢复了正常，“我们得回出租屋，那本书还在垃圾桶里！”
她们冲到巷口时，一辆黑色轿车突然急刹车停在面前。车窗降下，露出修正者那张和苏棠一模一样的脸，她手里的注射器闪着寒光。
“找到你们了。”修正者笑了笑，笑容里带着金鳞般的冷光，“这一次，我不会让你们再跑掉。”
林夏的手突然被苏棠攥紧，她低头看到苏棠的手心——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伤口，正渗出金色的血。而拼合的玉坠，此刻竟在吸收那金色的血，表面浮现出模糊的地图，终点指向她们的出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