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公园那个蹒跚学步的宝宝,如同无意间拨动的琴弦,在沈星澜和陆砚深的心湖里留下了一圈轻柔而持久的余韵。那份关于“未来可能”的朦胧念头,并没有随着散步的结束而消散,反而在回到湖畔家中后,悄然生根,并在日常生活的细节里,开始舒展嫩芽。
变化首先体现在陆砚深身上,其方式非常“陆砚深”。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沈星澜发现陆砚深书房的打印机在深夜罕见地工作了很久。第二天清晨,她在书桌上看到了一份装订整齐、标题为《家庭系统扩展可行性研究及初步规划(内部讨论稿)》的文件。她好奇地翻开,里面的内容让她哭笑不得,又莫名动容。
沈星澜拿着这份堪比跨国公司并购案的“备孕计划书”,走到正在厨房准备早餐的陆砚深身后,从后面轻轻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宽阔的背上,忍不住笑了起来。
“陆总,”她的声音带着笑意闷在他质地良好的衬衫里,“你这份‘商业计划书’,是不是有点太正式了?”
陆砚深关掉炉火,转过身,将她揽入怀中,低头看着她带笑的眼睛,表情是一贯的认真:“任何重要决策,都需要系统规划和风险评估。尤其是涉及到你的部分,优先级最高。”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这只是一份初步讨论稿,所有具体执行,都以你的意愿和身体状况为唯一准则。”
他的严谨背后,是对她全然的呵护与尊重。沈星澜心中暖流涌动,她拿起那份计划书,指着“风险评估”那一栏,语气轻松却坚定:“我的身体现在很稳定,李医生也说,只要规划得当,风险是可控的。所以,这项风险,我们可以标记为‘黄色’,而非‘红色’。”
陆砚深凝视着她,看到她眼中并无勉强,只有与他一样的、对未来的笃定与期待,他紧绷的下颌线才微微放松,点了点头:“好,风险等级下调。”
这份独特的“计划书”并没有被束之高阁,反而成了他们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温暖的秘密。它没有带来压力,反而像一份共同描绘的蓝图,让他们对那个模糊的“未来可能”有了更具体、也更安心的想象。
他们的生活中,开始悄然出现一些细微的改变。
陆砚深书房里那些冷硬的商业书籍旁边,多了几本关于婴幼儿心理发展和早期教育的权威着作。沈星澜则开始更细致地调整自己的作息和饮食,严格按照医嘱服药复查,甚至重新拾起了之前因为忙碌而搁置的、温和的瑜伽和冥想练习,美其名曰“优化系统基础环境”。
拿铁似乎也感知到了某种变化。它变得更加黏人,尤其喜欢把毛茸茸的脑袋贴在沈星澜的小腹上,发出满足的咕噜声,仿佛在守护着什么重要的东西。有一次,陆砚深看到这一幕,破天荒地没有以“影响夫人休息”为由把拿铁拎走,而是静静地看了片刻,然后伸手,极其轻柔地揉了揉拿铁的小脑袋。
夜晚阳台闲聊的话题,也偶尔会飘向那个温柔的期待。
“你说,如果是个女孩,会不会像你一样,有双冷静又漂亮的眼睛?”沈星澜靠在陆砚深肩头,看着星空,随口问道。
“数据分析表明,女儿像父亲的概率略高。”陆砚深一本正经地回答,随即又道,“但无论像谁,逻辑思维能力必须从小培养。”
沈星澜失笑:“陆先生,胎教就打算开始教微积分了吗?”
“可以从基础的图形认知和因果关系开始。”陆砚深显然已经有过思考,“比如,为什么圆形积木无法穿过方形孔洞。”
“如果是男孩呢?”沈星澜换了个问题。
“男孩……”陆砚深沉吟片刻,“首先要有责任感。可以从他负责每天给拿铁添粮开始训练。”
沈星澜想象着一个缩小版的陆砚深,板着小脸,一丝不苟地给拿铁量狗粮的画面,忍不住笑出声。拿铁似乎听懂了,不满地“汪汪”两声,逗得两人更是开怀。
这些对话轻松而愉快,充满了对未知生命的奇妙憧憬。他们并没有急切地想要立刻实现,而是享受着这种共同期待、共同准备的过程。这份温柔的期待,像一缕和煦的春风,吹拂着他们忙碌而充实的生活,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关于生命延续的踏实与喜悦。
它让陆砚深的理性规划里,多了柔软的色彩;也让沈星澜的专业严谨外,添了母性的光辉。他们知道,前路或许仍有需要谨慎面对的医疗关隘,也有无数未知的挑战,但只要他们彼此携手,共同面对,那份关于“小变量”的温柔期待,终将有一天,会成长为照亮他们未来生活的、最璀璨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