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霁强迫自己稳住心神,脑中念头飞转。她不能暴露阿桃,也不能立刻揭露二哥的阴谋——这队巡逻兵是敌是友尚未可知,若他们也是二哥的人,自己此刻便危险了。
“此人……”宋霁指着地上昏迷的禁军,脸上适时露出惊魂未定的神色,声音微微发颤,“此人方才欲对本宫无礼!本宫……本宫一时情急,用匕首伤了他,他便晕了过去。”
她将紧握在手中的匕首亮出。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公主遭遇冒犯,奋起反抗,慌乱中伤了人。
为首的小队长目光在宋霁苍白的脸、沾血的金簪和昏迷的禁军之间来回扫视,又看了看宋霁略显凌乱的衣襟,眼神中的警惕稍稍减退,多了几分“了然”和“同情”。
“竟有此事!这厮好大的胆子!”小队长义愤填膺,立刻示意身后两名士兵,“将这不长眼的狗东西拖下去,严加看管!”
宋霁心中微松,看来这队人至少表面上是忠于职守的,并非二哥的死党。
“公主受惊了。”小队长抱拳道,“如今宫中混乱,公主千金之躯,不宜在外逗留。”
“我现在就去殿里找母后,只是辛苦你们了。”宋霁点头,心中却并未放松警惕。这队人虽然看似站在她这边,但她不敢全然信任。
“应做到。”小队长躬身道,态度依旧恭敬。
小队长留下两名士兵拖拽那昏迷的禁军,自己则带着其余人护送宋霁前往皇后寝宫。一路上,宋霁看似平静,实则神经紧绷,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和这支巡逻队每个人的细微反应。
抵达门前时,宋霁发现这里确实增加了守卫,但气氛尚算正常。她快步走入殿内,只见安澜正由几名心腹嬷嬷陪着,坐在窗边,手中无意识地拨弄着一串佛珠,神色有些惶惑不安,显然是听到了外面的骚乱声。
“母后!”宋霁疾步上前,跪在安澜膝前。
安澜看到女儿,眼中担忧稍减,伸手轻抚她的发顶:“霁儿,你没事就好……外面是怎么了?陛下呢?承佑呢?”
“父皇和皇兄们都在处理事务,母后不必担心。”宋霁强作镇定地安抚,仔细观察母亲,确认她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未被挟持或受到伤害,心中稍安。看来二哥至少在明面上,还不敢立刻对母后下手,或者说,他认为控制住母后的居所即可。
“儿臣还要去帮父皇和皇兄们的忙,母后您好好歇着,哪儿也别去,外面有侍卫保护。”
宋霁又安抚了安澜几句,见她服了安神汤药后睡下,这才悄悄对身侧的秋雨说,“这些时日辛苦你了,这几日还要辛苦你一下。”
“只因不想辜负殿下使命。”秋雨放低音量。
宋霁迅速在屏风后换上,又将脸上可能引人注目的脂粉擦拭干净。秋雨手脚麻利地帮她将公主朝服和钗环藏进衣箱深处,用旧衣物掩盖好。
“公主,千万小心。”秋雨握了握宋霁冰凉的手,眼中满是忧虑。
她知道,宋霁责任感更强,她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去做。
宋霁回握了一下,轻轻点头,不再多言。她推开寝殿后方一扇常年紧闭、通往小花园的雕花木窗,这扇窗位置隐蔽,窗外假山藤蔓交错,是她幼时偷偷溜出去玩的老路。
她身形灵巧地翻出窗外,迅速隐入黑暗之中。秋雨在窗内看着她的身影消失,才轻轻合上窗户,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安澜榻前,继续扮演着守夜的忠仆。
她身形灵巧地翻出窗外,迅速隐入假山石的阴影之中。秋雨在窗内看着她的身影与光影树影融为一体,才轻轻合上窗户,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安澜榻前,继续扮演着守夜的忠仆。
白天的皇宫,诡异而肃杀。往日此时应有的宫人穿梭、鸟语花香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远处隐约传来的、持续不断的厮杀呐喊,以及空气中越来越浓的烟尘味。巡逻的侍卫明显增多,且神情戒备,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宋霁换上秋雨准备的深青色粗布宫婢服饰,颜色暗淡,毫不显眼。她将头发简单绾成最普通的样式,用木钗固定,脸上也刻意抹了些灰尘,遮住过于白皙的肤色。她伏低身体,借助回廊立柱、花草灌木、假山怪石的掩护,小心翼翼地向外朝方向移动。
阳光明亮,反而让阴影处的隐藏更为困难。她必须格外谨慎,计算着侍卫巡逻的间隙和视线死角。有两次,她几乎与匆匆跑过的太监或侍卫撞个正着,全靠提前闪入拐角或蜷缩在茂密的冬青丛后,才堪堪躲过。
越往外走,气氛越紧张。通往内外朝交界处的几道宫门都已加强守卫,盘查严格。宋霁不得不放弃常规路径,转而绕行更为偏僻的角落。她穿过荒废已久的戏台,翻过堆放杂物的库房后院矮墙,甚至钻进了一条早已干涸、仅容一人通过的旧排水渠。
排水渠内阴暗潮湿,弥漫着陈腐的气味。宋霁顾不得这些,手脚并用地向前爬行。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光亮和栅栏。她小心拨开栅栏外茂密的杂草,向外窥视——这里已经是皇宫的外墙之下,不远处就是喧嚣混乱的街市!
她终于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