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远听了门房的汇报,越发担忧,若是继续任由流言传播下去,是一定会影响了自己的名声,从而影响自己的学业。
可是他也实在想不出来,除了拿钱出来平息事端,还有什么解决办法。
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名声最重要,因此只得去求了陈母,希望自己老娘拿出些银钱来,帮自己平息事端。
陈母听了陈怀远的话,也担心陈怀远前途受影响,毕竟这可是她几个儿子里面,唯一考过童生试的,她下半辈子的指望,可都在自己大儿子身上了。
可是要让她拿钱出来,陈母觉得,自己是决计不会当冤大头的。
思来想去,她又拿出来了之前那副做派,直接打开家门往自己家门口一站,就开始拿帕子擦起了眼泪,嘴里还说道:“我听你们说了家里的难处,我也确实心有不忍。
只是这年月,谁家日子不艰难,我们家人口也不少,眼下也快揭不开锅了,这样吧,你们既求上门来,我也不还让几位空口回去,这些是我们刚做好的白面馒头,就给几位当个午饭吧。”
陈母原本觉得,自己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不管是求上门来的人,还是围观看热闹的,此时也能体谅她的不易,就该高高兴兴地接了她给的馒头,再夸她几句良善,事情也就过去了。
要是往常,这个办法自然是奏效的,可偏偏这次来的是一群无赖,听说陈母要拿几个馒头就把他们打发了,登时就不干了。
“你特么什么意思,我们哥几个穷的走投无路了,听说他陈大公子是好人,求上门来,在你家门口跪了大半天。
你们家几个馒头就想把我们弟兄几个打发了?你当我们叫花子呢?
你们家没有钱?当我不知道呢,你家大儿子穿绸衣,带银冠的,手指缝里随便漏点,就够我们活命了,可你们却只想拿几个馒头就把我们打发了?”
陈母登时脸色一变,但是还是维持着之前的假面,继续解释道:“这位小哥想是听了什么流言,我们家日子实在过得苦,家里哪还有什么余钱。
就这白面馒头,也是我们一家人的午食,要不是你们实在艰难,想着我们家人饿一顿也没有什么,我也是舍不得拿出来的。”
人群里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这日子艰难的,都全家吃上白面馒头了?那我家天天啃窝头算什么?我们干脆不要活了。”
陈母一听这话,也后悔拿出来的是白面馒头,早知道还不如拿出来几个杂合面的窝头,也就没有这个麻烦了。
那几个无赖中的一个,觉得自己跪了半天,却一个铜板都没有见到,登时火起,直接指着陈母的鼻子臭骂。
“臭婆娘,你耍老子是吧?谁不知道你家大儿子是大善人,这几天在外面,只要遇到穷苦之人就送钱,这几天都送出去了百十来两的银子,怎么到了我们兄弟这里就哭起了穷?”
陈母一听银子的数目,再加上这几个人实在太无耻了些,一贯维持的假面终于是支撑不住了。
破口大骂道:“你放屁,我儿子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见人就送钱,还给出去了百十来两?
你们几个到底的哪里来的泼皮,居然敢堵着我们家门口骗钱了?信不信我报官抓你们?
我可告诉你们,我家男人的堂弟,在长安城那可是四品大官,惹急了我,我就让我小叔子把你们全都抓起来下大牢。”
听到陈母的威胁,围观的百姓全都窃窃私语了起来。
“我就说嘛,哪里有什么大善人,就是为了乡试,故意装好人,想要给自己博个好名声,挣个前途。”
“不是说他还不能考乡试吗?不过之前是谁说的,他们家虽然有人做了四品大官,却从来不仗势欺人,反而会为穷苦百姓讨公道?”
“那谁知道呢,要我说,就是他们家自己传的,也不知道多装一装,这话才说出去几天,就敢当街拿自己靠山来威胁别人,要把人抓大牢里面去了?”
“他们家不能把我们这些看热闹的人都抓进去吧?我们还是赶集走吧。”
……
陈母听着这些人的窃窃私语,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还欲张嘴继续骂人,就见几个人目露凶光地瞪视着自己,仿佛下一刻就要冲上来打她。
于是吓得赶紧关上了院门,再也不敢出来。
几个地痞见确实要不到钱了,没忍住踹了陈家的院门几脚,就气呼呼地走了。
听了个大概的张静和,早就躲回了自己的房间,甚至于怕这事儿最后烧到自己身上,还趁着家里乱糟糟的,没有人注意,偷摸去了下厨房,在自己的一个帕子上抹了点鸡血。
果然,陈怀远在知道自己老娘搞砸之后,又想着拿钱出去把这些对他不好的话都堵回去,可是他和陈母要了钱。
陈母却问他:“你之前是不是送出去了百十两银子给那些穷鬼?”
陈怀远自是不敢承认,但是儿子是从他肚皮爬出去的,他什么东德行,陈母还能不知道了?
从看见陈怀远眼里那一闪而过的心虚,陈母心里就咯噔了一声,知道这事儿绝不是空穴来风。
于是怒骂道:“你自己惹得烂摊子,你自己去收拾,你今年别想再从我手里,拿走一个铜板。”
于是,陈怀远思来想去,又把主意打到了张静和的嫁妆上。
他记得,张静和的嫁妆里面,还有一对金耳钉和两对银镯子,加起来也能卖上几十两。
张静和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在听到陈怀远的声音的时候,就开始疯狂的咳了起来。
陈怀远进屋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见张静和止不住地咳嗽,把脸都给憋红了,最重要的是,帕子拿下来之后,上面居然还有一块血迹。
于是,进门前想要说的话全都憋了回去,转而问道:“娘子,你这是怎么了?总不能是得了痨病吧?”
张静和假装缓了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说道:“夫君不必担忧,大夫说了,可以治好,只是花的银钱多些,所以我娘给我的陪嫁的东西,我都拿去卖了。
夫君,大夫说,这些钱可能还不太够,能不能请夫君再给我些钱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