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很多事情,都是靠猜测得来的,张茂林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张庆山在这里暗中查探了许久,又有禁军的人借着开店铺打掩护,也一直在查探消息。
纵然如此小心谨慎,张庆山刚查出来一个关键人物,那个人就死于非命了,然后为了不打草惊蛇,这些人手也得暂时又隐藏了下去。
张庆山是想完成圣命,查明真相,但是在达到最终的目的之前,张庆山不希望任何人有无谓的牺牲。
张庆海见几个孩子一脸愁容,他主动开口缓和气氛:“你们也想开些,事情也没有很糟糕,反正你们小叔现在就是个喝酒吹牛,不学无术,贴着哥嫂吸血的混蛋。
我到处找人陪我喝酒也没有什么不合理的,既然都是好酒之人,那一起喝几次酒谁又能说什么呢?反正我俩名声都不咋地,凑在一次也算是臭味相投了。”
几个人觉得好像也只能这样了,但是张茂林几个人又看了看自己小叔,眼神莫名带上了几分同情。
他们那可怜的小叔啊,本就就不好讨媳妇,这下子名声臭成这样,更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了吧?
张庆海带着几个孩子想办法的时候,张庆山手里收到了刺史的请帖,说是刺史府要办赏梅宴,邀请他带着妻儿参加。
张庆山不知道郭锴这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不过刺史府下了请帖,他自然就是得去参宴的。
至于要不要带上何瑞珠和几个孩子,这让他十分犹豫。
张庆山想了想,还是觉得先不带几个孩子一起了,那几个孩子胆子实在太大,这几天在家里都不安分,自以为隐蔽的一直在打探消息。
他知道劝不住,所以干脆让林石头安排了两个人暗中盯着几个孩子,保证惹不出来什么要命的祸事就行。
于是几日后,张庆山带着何瑞珠一起,由林石头赶着马车,出发去了州府。
说是办赏梅宴,但其实以凉州现在的寒冷,腊梅花是没可能现在开的,赏梅不过是个由头,好将人聚在一起罢了。
张庆山和何瑞珠到的时候,刺史府门外的马车早就排成了长队,基本上凉州境内的县令都被邀请了来。
连带着还有许多这凉州城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也都有人接了请帖前来赴会。
张庆山维持着他往日里的做派,见着别人一律点头哈腰,一副活不起的窝囊样,好好地将马车排在了队尾,可是遇见要往他前面插队的人,他是一句话都没有,反而还十分客气的给人腾出来位置。
每当这个时候,林石头都觉得,难怪这张庆山是唯一一个苟过了好几年,还能不动声色地查到一些东西的狠人。
就这一个卑躬屈膝,奴颜媚骨,但凡是个稍微有点脾气的人,早就忍不了这鸟气,想要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了。
可偏偏张庆山就这么忍过了一年又一年,林石头觉得,这种狠人,多少都沾点脑子有点儿病。
张庆山要是知道林石头在心里是这么想他的,一定会给他翻一个大大的白眼,他们从一开始的打算就是让这些人拉他上贼船,不管是陛下,夏尚书,还是他心里都是更倾向于这个打算,只是这些人实在是太谨慎了些。
他这几年见谁都是弯腰陪笑的作态,张庆山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再这么弯下去,早晚得变成驼背。
他也能察觉到,郭锴已经好多次动了将他拉上一条船的心思,可是郭锴身边有一个叫尹时的,一直对他有一种莫名的敌意。
郭锴每次起了心思,都会被尹时给劝下去。
张庆山心里窝火,想起来了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要是被他们拉上贼船这件事情一直办不成的话,那他们岂不是要一直等着?
也就是想到了这些,张庆山才开始安排了人去暗中打探消息,结果刚查出来了一些眉目,就被人察觉了。
张庆山怕什么事情都查不到,自己好不容易安插下的人手还出了事,只能选择把人全都收回来。
虽然参加宴会的人不少,但是再多人也总会进完,张庆山让了许久,基本成为了最晚进府的那一波人。
每个来客手里都带了礼物,何瑞珠自然也帮忙准备了礼物,十分符合她一个粗俗的商户女的身份,送了一支分量十分足的金钗。
宴会男女分席而坐,张庆山去了前院,何瑞珠被侍女领着进了后院女眷们交际的地方。
这种宴会,大多是为了适龄的男女互相相看而办的,何瑞珠没有带着儿女来,自顾自找了个僻静的角落,不去影响人家商议儿女亲事。
来之前他们夫妻二人就有猜测,郭锴绝对不可能平白无故地邀请他们家的人上门做客,今天安排的赏梅宴,他们夫妻二人注定是要被人设计的。
就在何瑞珠坐在角落里,听着那些小娘子吟诗作赋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一个侍女凑到她身边低声道:“张县令吃多了酒,歇在了翠竹轩,还劳您带一身干净的衣服帮张县令清理一下。”
何瑞珠就知道,今天的重头戏就要开场了,为了让他们的计划顺利进行,何瑞珠甚至都没有带着梅嬷嬷一起来。
她先回去他们家的马车上,给张庆山拿了一身备用的换洗衣衫,林石头见状满脸担心要跟着一起过去,却被何瑞珠给拒绝了。
虽然本意是要配合着旁人的算计,但是何瑞珠也一直十分警惕,悄悄握了一下藏在袖子里的匕首,继续跟着侍女一起走。
到达翠竹轩的时候,还来不及进屋,何瑞珠就听到了张庆山哭着求饶的声音。
“郭大人,你信我,我什么都没有做,我醉酒小憩了一会,再睡醒的时候,这个人就倒在血泊里面,匕首就在地上随意丢着。”
郭锴看着张庆山跪在地上爬了过来,衣袍上还沾了血,一副形容狼狈的模样,喝下去的酒此刻经过一番惊吓,早就醒了。
“张大人啊,不是本官不愿意相信你,只是眼下屋子里就你们两个人,匕首就在你旁边,你说人不是你杀的,本官实在难以置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