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时停留在甘泉县许久,都一无所获,如今知道张庆海将人手带了回来,他一时也没有了继续留下去的意思。
叫上张庆山和张庆海二人,带他去见了带回来的人,尹时见那些人带着各地的口音,有的畏畏缩缩,有的一副憨厚朴实的模样。
但是也确实像是张庆海说的一般,全都是身强体壮的,比之前街上抓来的那些乞儿可是要结实多了。
只要把这些人给安排过去,何愁那两个矿不能按时开采出来呢?
尹时看完人之后表示十分满意,可是看来看去,尹时都没有找到三皇子派来的人手,长安有人有意封锁消息,凉州城这边,并没有听说过太多长安城的情况。
郭锴倒是知道皇帝因为太子受伤一事迁怒了三皇子,但也不过就是被关了禁闭,如今官员任职都得先去户部考过德容言功,身为一国之君,又怎么能是个瘸子。
因此虽然知道三皇子被牵连了,可是说到底,郭锴心里反而觉得这是好事儿,没有了太子,三皇子就是最有可能被立为太子的人选。
如果能名正言顺地继承大统,那些私兵的事情,日后遮掩过去就是,郭锴到底还是在心里祈祷着,不必走到起兵造反那一步。
虽说要回去,但是尹时也得先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张庆山为了表示自己对他的尊敬,还特意设宴为尹时饯行。
因此看完那些人手后,尹时又先回了县衙后院,见四下无人了,他才问张庆海:“我去信给主子说明了此事,主子没有安排人手和你们一起回来吗?”
张庆海见他突然问起来了这件事情倒也不慌,毕竟回来之前,就有人告诉了他如何编造借口,才不会引人怀疑。
因此就算是张庆海的脑子不够用,只要按着旁人教他的话去说,就不担心尹时能察觉到什么端倪。
尹时的话问完之后,就一直盯着张庆海的脸看,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来有什么端倪。
就见张庆海眼神飘忽,一副鬼祟做派,回答他的话之前,还特意趴在门前四处张望了一番,他才凑近了尹时一些,还特意拿手遮挡了一下。
对着尹时的耳边,小声问道:“尹大人,咱们的主子,是不是三皇子啊?”
尹时从来没有在张家人面前泄露过他后面的人是三皇子的信息,因此张庆海的话一出口,尹时的目光一下子犀利了起来,目光中隐隐带了杀意。
张庆海似被吓到了,顺势坐在了地上,一副害怕的模样说道:“大人,你别生气,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张庆山昨天和张庆海一起说了许久的话,自然知道这一出戏,也是他们提前安排好的。
于是张庆山也一副十分着急的模样,先是忙乱的试图对尹时解释:“尹先生,您别生气,我小弟没有这个脑子,这一定不是他有意打探,您听一听他的解释啊。”
然后又踹了张庆海一脚,怒道:“你还不快说清楚,这些事情你是听谁说的,皇家之事你也敢妄议了?”
张庆山怕尹时看出端倪,因此这一脚并没有收力,张庆海直接疼的倒吸了一口气,缓过劲来他抬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张庆山。
那模样,浑像是在质问你真是我亲大哥吗?
但是只须臾,张庆海就想起来了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接着这出戏往下演,于是张庆海慌乱地开口道:“就,就是原本是有两个人来接应我们的,是一个叫长禄的内侍带来的。
可是后来,有人给那两个传话,说是什么皇上查出来了事情是杨大人干的,所以三皇子被圈禁了,王府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但是三皇子还有些外面的事情要处理,如今外面没有其他人手,只能让他们两个回去处理,所以那两个人又走了。”
尹时这下子倒是不疑心张庆海是如何知道了三皇子,他激动地开口问道:“杨大人做了什么?三皇子怎么就被圈禁了,你把话说清楚。”
“三月份春狩的时候,太子坠马伤了腿,太医说治不好了,这件事情是杨大人做的,因为是三皇子的舅舅,所以三皇子也跟着挨了骂。”
张庆海越说似乎底气就越不足,一副他大哥刚警告了他不许妄议皇室,他突然想了起来,一边不敢继续说,一边又不敢不告诉他的模样。
尹时听说杨吉虽然折了进去,但是太子的腿也废了,一开始的担忧一下子变为了狂喜,仿佛这会子三皇子被圈禁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了。
尹时离开后,张庆海起身站在了张庆山旁边,然后问道:“大哥,他这么高兴,该不会皇帝真有可能要废了太子改立三皇子吧?”
“不可能,要是从前不知道三皇子豢养私兵的事情,三皇子或许还有一些机会。
可是如今,那些证据已经被安全送到了御前,豢养私兵谋逆无异,陛下如今只是年岁大了,又不是提不起陌刀了。
没有任何一个皇帝,能容忍自己儿子造自己的反,三皇子又不是中宫所出,就算是从前再宠信,这些事情之后,三皇子的性命也保不住了。”
更何况,皇帝也不是只有太子和三皇子两个儿子,如今皇帝已经大婚了的皇子就有六个,七皇子虽然还没有大婚,但是成亲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了。
除了太子和三皇子,皇帝还有五个成年的儿子可以选,就算这些成年了的儿子不成器,陛下兴许还能咬牙再多干几年,顺便挑选出来一个年纪小的皇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李玉秀见自己小儿子从外面回来之后,只是匆匆见了自己一面,就又开始了忙碌,隐隐猜到他们是要做什么事情。
其实从自己儿媳妇带着三个孙女一起出去的时候,李玉秀就隐隐猜到了,家里的人是在谋划什么大事儿,却全都在瞒着他们娘俩。
不让她知道就算了,如今她年纪大了,未来家里的担子总也得交到下面的孩子们身上,她也该学着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