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三个青年人被请了进来,来人全都穿了一身短打,衣服上都打了补丁,一见到他们,就直接跪下来和他们请安。
那个看起来年纪最大的人道:“听说贵人们替我爹请了大夫,只是我们将家里面翻了个底朝天,也不过找出来了二百七十三文,还请贵人们不要嫌弃。
我们也知道这些钱不够,我们绝不会赖账,用了多少钱,日后我们一点一点慢慢还给贵人就是。”
李玉秀抬眼示意随从将人扶了起来,仔细端详了这几个人一会儿,看着几个人都不像是心术不正的人。
这才开口道:“你们不必操心印银钱的事情,人是我们要掏钱救得,自然也不能掏光了你们家的家底。
况且我们也不是白救他,人治好了,是要替我们做事的。”
“这个自然,贵人既然出钱救治了我爹,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们兄弟日后都听从贵人差遣。”
小稻看着这三个人都是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却并没有就这么完全信任他们。
“差遣不差遣的日后再说,如今我有些话要问你们,你们须得如实回答。”
那人立马说道:“娘子请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问你,外面聚众闹事的那些人,是由何人带头,主意是谁出的,带头人家中是什么情况,平常为人如何?”
见小稻是要问这些事情,那三人虽然不觉得意外,但是面上却都有些迟疑,像是在顾忌着什么事情。
小稻眉目瞬间凌厉了起来,声音也抬高了几分,喝道:“怎么,刚刚还说听凭我们差遣,如今我才问些话,你们就想着隐瞒了?
怎么,是忌惮背后之人势大,还是觉得我保不住你们,压不住那些闹事的人?”
麦子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语调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的补充道:“我善意的提醒你们一句,人,总归是要审时度势的,我们家也不是什么依仗都没有的。
你要是如实说了,我们还能想着要如何去解决问题,你要是咬死了不说,觉得这样就能保住后面的人,那我也可以告诉你,这些人可以是佃户,也可以是暴民。
不信的话,你们大可以试一试。”
三个人登时面色惨白,一下子全都跪在了地上,求饶道:“贵人息怒,贵人息怒,小的说,小的全都说。”
“带头的人叫陈癞子,平常就是个好吃懒做的,他还好赌,将婆娘和闺女都输了出去。
平日在村子也经常偷鸡摸狗,但是因为他和县城里面的地头蛇熟悉,因此村子里的人对他是敢怒不敢言。”
“对,不是我们要包庇他,只是谁要是惹了他,就总会遭到他的报复,之前就有一家因为得罪了他们,就被他带了人拳脚相加,一家子都躺在了床上不能动。
后来又因为没有钱医治,那个家里面的大人全都没有了,就剩下来了三个可怜的孩子。”
何夫子听了这话,没忍住开口问道:“你们就没有想过报官吗?”
“县衙哪里是那么好进的,县衙大门朝南开,有理无理拿钱来,更何况那个地头蛇,听说还是县太爷的小舅子。”
“对呀,那家也只剩下来了三个孩子,孩子也没有办法去告官,其他人也不敢为了这件事情去得罪陈癞子,都怕落得和那一家一样的下场。”
何夫子听了这些话,一瞬间气的都有些头晕,差点儿就要下令让护卫去拿人了。
但是想起来自己如今无官无职,他一介白衣,没有办法越俎代庖。
麦子却是已经握紧了手里的鞭子,要不是顾忌着先生和阿奶都在,她只怕已经领了人去揍人了。
涉及到昌松县令,红豆他们也不好做太多的事情,还好这次一起来的护卫都是夏修瑾的人,他们回去之后自然会和夏修瑾说的。
至于要如何处置昌松县为非作歹的地皮蛇,以及调查其背后隐藏的保护伞,那是夏修瑾该去操心的事情。
不过虽然昌松县他们管不了,可要是收拾一个村霸,对他们而言却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红豆伸手拉了拉麦子的手,示意她先不要急,然后又看着那三个人问道:“除了陈癞子呢,还有什么人在后背煽风点火。
一个村子的如此齐心协力地给我找麻烦,别说这是陈癞子一个人可以办到的。”
“还,还有陈大庆,他和村子里的人说,凭什么我们这些人,辛辛苦苦种半天地,结果还要给东家六成租子。
到头来吃也吃不饱,地也不是我们的,还要担心因为地换了东家,就要担心这地不能再继续租给我们。”
“对,陈大庆就是这么说的,他说什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地既然能被大户人家占去,为什么就不能被我们占了,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兴许这地就是我们的了。”
李成听了这话,没忍住说道:“什么叫这地是大户占去的,这地是从前的主人家强占的良田吗?”
那三人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们这些人还没有搬来之前,这些田产就已经是牛家的了。”
“那算什么强占去的呢?现在要强占良田的人,分明是你们,你们究竟是哪里来的胆子呢?
你们也就是遇到了我们,我们还会想着同你们讲一讲道理,想着用最好的方式,将事情给解决了。
但凡换成一个霸道些的人家,哪里还有你们讨价还价的余地,直接上报官府,将你们定为暴民,你们这些人家,还焉有命在?”
“贵人息怒,贵人息怒,我们家没有这么想啊,我爹拦着他们来着,可他们不听,我爹还被他们气病了,我们兄弟也一直借口要照顾我爹,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胡闹。”
麦子看着他们,开口道:“行了,你们先起来,没有说你们跟着一起了,不然你以为你们还能进我们家的庄子?
你们仔细想一想,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那三个人站起身来,却谁也不敢抬头,全都低下头去,仔细想着自己还知道什么能帮助眼前的贵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