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位之门在身后彻底闭合的刹那，林玄策掌心的系统戒指突然烫得惊人。
他低头望去，黑色戒面正渗出细密的金纹，像某种被唤醒的古老脉络——那是方才在星渊核心强行共鸣时，系统为他保存的“第一纪元残响”数据。
“宿主心率137，血压偏高。”系统投影的中性声线里难得带上几分波动，“建议立即返回守关堡，星渊核心数据需在七十二时辰内完成初步解析，否则会因维度坍缩导致信息湮灭。”
苏青璃的指尖还扣在他手腕上，青璃剑的剑柄贴着她小臂，剑脊的血色纹路随着她的呼吸明暗交替：“王伯的藏剑阁有隔绝时空的玉匣，我帮你温养数据。”她的声音比平时轻了些，像怕震碎什么，“方才那道召唤声......”
“和原初之火共鸣时的震颤频率一致。”林玄策打断她，反手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系统戒指与青璃剑的共鸣震得胸腔发闷，“说明邪祟的根，和镇关法宝的源，可能来自同一处。”他扯动嘴角笑了下，却比哭还难看，“所以更要快。”
守关堡的青石板路被星陨匠师新铸的玄铁灯照得发亮。
林玄策踩着熟悉的青苔纹路冲进藏剑阁时，额角的汗已经浸透了发梢。
阁楼最深处的玉匣刚被苏青璃掀开，冷冽的玉气裹着陈香涌出来，他立刻摘下戒指按在匣底——系统投影的蓝光与玉匣的青光纠缠片刻，最终“第一纪元残响”的文件闪了闪，稳稳沉进玉气里。
“解析进度1%。”系统投影浮现在两人中间，“需多维能量持续注入。”
林玄策抹了把脸，转身看向窗外。
守关堡外的空地上，星陨匠师正带着二十三个学徒搬运转阵石。
那些石头表面刻着他熟悉的镇关大阵纹路，却又多出许多扭曲的星轨——那是他昨夜在星渊里记下的高维坐标。
“要把镇关大阵改成诸天战台。”他对着苏青璃摊开掌心，掌心里躺着半块星陨碎片，“用原阵的防御根基，叠加星渊的维度通道，让各界强者能在同一个战场上模拟对抗邪祟。”他指腹蹭过碎片上的凹痕，那是方才在星门内被能量流割的，“系统说维度融合功能需要实战数据激活，而我们......”
“没时间等了。”苏青璃接完他的话，指尖轻轻点在星陨碎片上。
青璃剑突然从她腰间飞出，剑尖在碎片上划出一道血线，“原初之火能稳定多维能量，我替你镇着阵眼。”
战台启用当日的晨光有些刺眼。
林玄策站在新铸的青铜台中央，能清晰感觉到脚下阵法的震动——那是星陨匠师最后刻下的“万象锁”在咬合，也是系统在暗中抽取各界气运作为能源。
苏青璃立在台边，青璃剑斜指地面，剑刃上的血纹正随着她的呼吸起伏，像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计数。
“诸天战台·首演演练，现在开始。”战台裁判的声音从高空降下，带着金属般的回响。
那是联盟专门派来的法则使者，玄色法袍上绣着十二道星纹，此刻正悬浮在十丈高空，目光像淬了冰的剑。
系统提示音在林玄策识海炸响：“检测到多维能量共鸣值突破临界，是否启动‘维度融合’？”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三个月前，他还只是个守着破堡的孤剑客；三个月后，他要在万界强者面前，打开从未有人触碰过的维度裂缝。
但当他瞥见苏青璃眼尾的那抹红——那是青璃剑化形时留下的印记，像团永远不会熄灭的火——他突然笑了。
“启动。”
战台上空的云层突然裂开。
先是一线银白，接着像被巨手撕开的绸缎，露出里面翻涌的黑紫色。
林玄策闻到了熟悉的腥甜——那是魔界血雾的味道；又有松脂般的清苦钻进鼻腔，是妖界万木林的气息；更深处还飘着若有若无的梵唱，像极了佛界雷音寺的晨课。
“维度守卫·第一批次，投放。”系统投影的声音里带着某种兴奋的颤音。
最先冲出来的是头三头六臂的魔界妖兽，鳞片泛着腐绿色，每只手臂都握着带倒刺的骨刀。
紧随其后的是个披甲的远古神将，青铜面具上的饕餮纹还滴着暗金色血珠，手中长戟的尖刃在空气中划出嗤啦的电弧。
最诡异的是团漂浮的黑雾，里面偶尔露出半张人脸，又迅速被符篆绞碎——那是虚蚀符灵，专吃修士神魂的阴物。
林玄策的瞳孔缩成针尖。
这些敌人的气息太真实了，真实到他能闻到妖兽身上的腐肉味，能感觉到神将戟尖的罡风刮过脸颊。
他反手握住青璃剑，剑鞘上的原初之火突然窜起三寸，在他手背烙下枚淡金色印记。
“四元混元剑意·星渊模式。”他低喝一声。
青璃剑离鞘的瞬间，系统戒指的黑芒与剑刃的青芒绞在一起。
林玄策看见识海里的“吞噬值”疯狂跳动，那些维度守卫的修为、法宝灵性甚至所在世界的气运，正通过某种他看不见的通道涌进系统。
他的灵识突然延伸到了战台之外——他看见苏青璃握紧了腰间的剑穗，看见星陨匠师在台下攥白了指尖，看见战台裁判的法袍无风自动。
第一剑劈向妖兽。
青芒过处，妖兽的骨刀寸寸碎裂，第三颗头颅直接被斩成齑粉。
第二剑挑向神将，这次他没有用剑刃，而是用剑脊——系统提示他需要保留对手的“残响数据”，所以这一剑只挑飞了神将的长戟，却在对方胸口留下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第三剑最棘手，他对着虚蚀符灵的黑雾刺出，原初之火突然从剑刃里窜出来，像条活物般钻进黑雾，将符灵的神魂搅成碎片。
“第一批次清理完成。”系统投影的蓝光闪得更快了，“宿主当前吞噬值：，建议保留30%用于系统升级。”
林玄策抹了把嘴角的血——刚才虚蚀符灵临死前反扑，还是划伤了他的灵海。
他抬头看向战台裁判，却发现对方正盯着他身后的维度裂缝。
“第二阶段......”裁判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像被什么卡住了喉咙。
林玄策顺着他的目光转头。
维度裂缝深处，原本混乱的气息突然变得粘稠。
他闻到了铁锈味，很重的铁锈味，像有人在裂缝里泼了整座血海。
黑雾中浮现出无数眼睛，金色的、红色的、灰白色的，每一双都盯着他，像在看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
“容器......”那道熟悉的呢喃声再次响起，比在星渊里更清晰，“真正的战争，现在开始......”战台裁判的玄色法袍被黑紫色气流掀起，他喉结滚动两下，强行压下涌到嘴边的惊惶，指尖掐动法诀激活头顶悬浮的青铜令旗：“第二阶段......启动！”令旗表面的十二星纹突然炸裂成金雨，在维度裂缝前织成半透明的规则屏障——这是联盟为防止演练失控设置的最后保险。
林玄策的灵识刚触到屏障就被弹开，系统戒指却在此时泛起灼热的震颤。“检测到旧神投影，模拟灭世军团进攻模式。”系统投影的蓝光里浮现出无数流动的符文，“已启动‘封印解析’，正在定位能量薄弱点......3、2、1，锁定。”
裂缝深处的黑雾突然凝结成实体。
那是具足有三十丈高的巨型阴影，躯体由无数扭曲的人脸、断裂的兵器与溃烂的羽翼堆叠而成，每道缝隙里都渗出幽绿色的腐蚀液，滴在战台上便发出“嗤啦”的灼响。
最顶端的头颅生着三对眼睛，中间那对瞳孔竟是纯粹的虚无，像要把所有注视者的魂魄都吸进去。
“是灭世军团的‘蚀界巨像’！”台下传来星陨匠师的惊呼。
这位以锻造见长的老者此刻握紧了腰间的淬星锤，指节泛白，“三百年前妖界大劫时，我师父曾在碎星崖见过它的投影......”
林玄策的呼吸骤然急促。
他能清晰感知到巨像体内翻涌的负面能量——那与邪祟的气息如出一辙，却更古老、更狂暴。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弱点定位完成，核心在第三对眼窝下方三寸，需原初之火或至阳之力破防。”他反手握住青璃剑，剑鞘上的原初之火自动窜起，在掌心烙下更深的金印。
“所有人听着！”林玄策运起传音术，声音如洪钟般响彻战台，“巨像核心在第三对眼窝下三寸，用至阳功法或原初之火攻击！
剑修结三才阵牵制左臂，刀修主攻右腿关节，符修准备困灵网！“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微微发愣的众人，”我数到三，一起上！“
“一——”
苏青璃的身影突然掠至他身侧。
青璃剑离鞘的刹那，原初之火化作赤金剑罡，在巨像左腿划出半丈长的伤口。
腐绿色液体喷溅时，她旋身挥剑斩落飞溅的液滴，发尾的青玉簪子随着动作轻晃，“二。”
“三！”
星陨匠师的淬星锤率先砸在巨像右腿关节。
这柄用天外陨铁锻造的重器裹着炽烈的火劲，竟将腐蚀液蒸发成白汽。
十二名剑修同时掐诀，三柄本命剑组成的三才阵亮起青白光芒，精准刺向巨像左臂的筋脉。
最前排的刀修们挥出的刀罡带着烈日般的光焰——那是林玄策提前让系统兑换的《烈阳刀法》残篇，此刻正发挥着克制阴邪的奇效。
林玄策趁机掠向巨像头颅。
系统戒指的黑芒与青璃剑的青芒在他周身交织成吞噬领域，沿途的腐蚀液还未近身便被吞噬值转化的能量屏障蒸发。
他盯着那对虚无瞳孔，原初之火在剑刃上凝成火焰长枪，“去！”
长枪精准刺入第三对眼窝下方。
巨像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躯体开始剧烈颤抖。
无数断裂的羽翼突然脱离本体，像利箭般射向台下众人。
苏青璃旋身挥剑，青芒织成密网，将羽翼尽数斩落；星陨匠师的淬星锤砸出连环火劲，将漏网的羽翼熔成铁水；刀修们的烈阳刀罡组成光盾，替身后的符修挡住余波。
“核心破碎！”系统投影的蓝光骤然暴涨，“旧神投影能量衰减至10%......5%......0%！”
巨像发出最后一声呜咽，化作漫天黑雾被维度裂缝吸回。
战台上下陷入短暂的寂静，直到裁判的法袍金纹重新亮起：“演练......成功。”他看向林玄策的目光多了几分敬畏，“这是联盟战台建立以来，首次有人在第二阶段完整解析旧神投影弱点。”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维度融合等级+1，解锁’小型通道构筑‘功能。
可在指定坐标构建持续三刻钟的跨界通道，用于物资\/人员支援。“林玄策望着掌心的戒指，喉结滚动——这意味着下次邪祟入侵时，他能第一时间从修仙界调遣支援，或是从妖界运来镇压邪祟的神木。
苏青璃立在战台边缘，指尖轻轻抚过剑脊的血纹。
方才战斗时，她体内的星渊印记突然开始悸动，像是有根无形的线，将她的剑意与天地间某种更古老的力量相连。
她闭目凝神，原初之火在识海里化作金红双环，缓缓转动间，竟有细碎的星芒从剑刃渗出，在半空凝成小小的星图。
“青璃？”林玄策走到她身侧，看着她周身若隐若现的星芒，“你......”
“我能感觉到。”苏青璃睁开眼，眼底映着未散的星芒，“星渊里的震颤，原初之火的源头，还有这具身体......”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按在胸口，“它们在告诉我，有些东西该醒了。”
台下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叹。
方才还在整理兵器的强者们纷纷抬头，看着战台上那抹被星芒笼罩的身影——即便是见多识广的战台裁判，此刻也忘了维持威严，玄色法袍下的手指微微发颤。
“宿主注意。”系统投影突然闪现，中性声线里带着罕见的紧迫，“检测到外部空间异常波动......”蓝光里浮现出扭曲的星轨图，“坐标与‘第一纪元残响’高度重合，疑似‘第一纪元之门’提前开启。”
林玄策的瞳孔骤缩。
他转头看向藏剑阁的方向——那里的玉匣此刻应该还温养着第一纪元的数据，怎么会......
“我去查看。”苏青璃的手已经按上剑柄，星芒在她周身流转得更快了，“你留在战台，安抚众人。”
林玄策抓住她的手腕。
他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比平时高了些，像块正在苏醒的活玉，“等我一起——”
“来不及了。”苏青璃反手握住他的手，原初之火在两人交握处跃动，“我能顺着星渊印记找到波动源头，你......”她的目光扫过台下翘首以盼的各界强者，“他们需要你。”
林玄策松开手。
他望着她掠向藏剑阁的身影，星芒在她身后拖出淡金尾光，像道要刺破混沌的剑。
系统戒指在掌心发烫，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那声音里有担忧，有期待，更有股沸腾的力量，像在说：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战台下方，星陨匠师摸着胡子感叹：“那丫头的剑意......怕是要入化境了。”
裁判整理着法袍，目光却仍锁在苏青璃消失的方向：“入化境？
我看......是要破界了。“
林玄策望着天际渐暗的暮色，忽然闻到风里有股熟悉的气息——那是第一纪元残响里，原初之火燃烧时的味道。
他握紧系统戒指，转身走向欢呼的人群。
藏剑阁方向的星芒还在闪烁，像颗不会熄灭的火种，在暗夜里明明灭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