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云冷哼一声，神情轻蔑，“从今晚跪到明早，我可以考虑推荐你。”
若刘海中真照做，他倒不介意兑现承诺——推荐他当个扫地组组长。
嫌弃组长职位丢人？
别误会，职业无贵贱，只是分工不同罢了。
这……
刘海中膝盖微微抬起又重重落下。
在屋里跪着好歹只有三个人看见，若去了门外，恐怕全院邻居乃至轧钢厂的同事都会知道。
呵！
看着刘海中满脸挣扎，周行云顿觉痛快，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谁叫他不要脸面，对着晚辈下跪的？
咚！咚！
阎埠贵推开半掩的门，一眼瞧见跪地的刘海中，震惊得瞪圆了眼睛：“老刘，你这是干啥？”
“老阎，你也来找周厂长？”
撞见熟人，刘海中脸皮发烫，作势欲起，余光瞥见周行云冷淡的神色，又咬牙跪稳了。
不能前功尽弃！
若此刻退缩，再跪也无济于事。
凡事讲究第一回最有效，正如他初领工资时的狂喜，至今难忘。
“赶紧起来，别丢人现眼！”
阎埠贵推了推眼镜，语气不耐。
好歹同为管事大爷，刘海中这副模样简直败坏整个院的名声，连带自己也要遭殃。
“装什么装？”
刘海中嗤笑，“大晚上找周行云，不也是为电热水壶分厂的事？”
刘海中望着阎埠贵气恼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谁也别笑话谁，你阎埠贵来周行云家，不也是想套近乎？
“胡说什么呢！”
阎埠贵脸一下子涨红，一时语塞，神情略显尴尬。
论厚脸皮，他可比不上刘海中。
刘海中占了上风，反倒不以为意了。
被阎埠贵瞧见他跪地的样子也无妨，反正对方不敢往外说。
“老阎，咱们互相保密，谁也别往外传。”
“我……我……”
阎埠贵支支吾吾，话都说不利索。
刘海中刚皱眉想追问，猛地瞥见阎埠贵身后探出个脑袋——可不正是阎解成！
糟了！
刘海中一惊，条件反射地抬手遮脸。
在阎埠贵面前丢人还能勉强接受，但被小辈看见，他还怎么当这四合院的贰大爷？
“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阎解成和刘海中凶狠的目光一撞，赶紧缩回阎埠贵背后。
“这下可难办了。”
阎埠贵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后悔。
早知道就不该带阎解成一起来。
他连忙解释：“老刘你放心，解成这孩子嘴严实，不会乱说的。”
哼！
刘海中冷哼一声。
事已至此，也没法挽回，只能忍着不快道：“最好是这样。”
“你瞧见没？刚才贰大爷那模样，像是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秦京茹凑到周行云耳边，憋着笑小声嘀咕。
周行云也忍不住乐了：“确实好笑，看来贰大爷还是要点面子的，尤其在阎解成面前。”
三米开外，刘海中见两人低声说话，虽听不清内容，却直觉他们在议论自己。
他狠狠瞪了阎解成一眼，要不是这小子突然冒出来，他也不至于这么难堪。
只想尽快打发走这对父子，刘海中不耐烦地催促：“老阎，有话快说，别耽误周厂长时间。”
阎埠贵点点头，这才道明来意。
“行云啊，解成好歹也算是跟你一块儿长大的，总归有点儿情分在吧？”
“能帮的我一定帮。”
周行云没把话说满，淡淡应了声。
他印象里，阎解成小时候跟他并不亲近，倒是常带着阎解放、阎解旷一起玩儿。
兄弟情义，不过如此。
阎埠贵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脸上露出笑容：“阎解成和你们宣传科的刘丽凤，关系不错。
只不过刘丽凤是大学生，解成只是个学徒工，差距有点大。
你帮帮忙给他转正，我们阎家会记着这份情。”
“果真？”
周行云眉头微皱，显得不太相信。
刘丽凤来宣传科有段时间了，追求她的小伙子不少，可她对谁都没看上，都说她眼光高。
阎解成长相一般，还是个学徒，刘丽凤真能看上他？
或许就是看对眼了，毕竟各花入各眼。
阎埠贵低声下气地央求：“行云啊，你可一定要拉解成一把！他就这一次机会，错过了，以后就难了。”
这……
周行云有些犹豫，拿不定主意。
他觉得阎解成的情况和刘海中不同。
刘海中一门心思当官，就为了耍威风，肯定干不出好事。
阎解成是为了追求姑娘，想转正当正式工，想法倒也说得过去。
啪！
阎埠贵眼睛一亮，重重在阎解成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水果给你周哥！”
阎解成捂着脑袋，赶紧把手里的柳条篮递过去。
篮子里装满了红彤彤的苹果，个个饱满诱人。
这年月水果种植技术不高，水果可是稀罕物，市面上少见。
秦京茹和秦淮茹看得直咽口水。
“叁大爷，这样吧。
明天我约电热水壶分厂的厂长吃个饭，到时候你和解成一起见见，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周行云不打算直接插手，他要是找杨厂长说一声，让阎解成转正就是一句话的事。
但他不想这么做，只打算给阎家父子牵个线。
至于他们能不能成，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那太好了！谢谢你啊行云。”
阎埠贵连声道谢，又按着阎解成的脑袋往下压，“傻站着干啥？还不赶紧谢谢你周哥。”
“谢谢周哥。”
阎解成木讷地照着做。
周行云倒没在意，不是人人都像许大茂那样圆滑会说话。
砰。
阎家父子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周行云实在不想继续应付刘海中，干脆使出狠招：要是贰大爷不嫌弃掏厕所这活儿，我可以推荐你当个组长。
见刘海中赖着不走，他越发不耐烦。
扫地之类的清闲差事，刘海中也配？
这不太合适吧？我好歹是个七级锻工，去掏厕所成何体统？刘海中脸色难看，却又舍不得离开。
眼看都晚上八点了，周行云催促道：贰大爷考虑清楚没？要不要去电热水壶分厂当掏粪组长？给你一分钟，过时不候。
刘海中汗珠直冒，眉头拧成了疙瘩，死死盯着墙上的挂钟。
再给我点时间......
只剩三十秒！周行云毫不留情地倒数，二十秒！
既然刘海中死乞白赖要当官，他就成全对方——只不过是个臭气熏天的官儿。
反正分厂的公厕总得有人管，组长好歹也算个小领导。
当时针走到终点，刘海中突然长舒一口气：我......我去分厂。
周行云惊得倒吸凉气。
没想到当官的 ** 这么大，连粪坑都拦不住这位贰大爷。
当真？工资可比车间低多了。
周行云提醒道。
七级锻工八十多的月薪，到环卫科起码少三十块。
哼，我有存款！刘海中两眼放光，干得不顺心还能回车间。
七级锻工还怕没人要？
这倒是实话。
周行云不得不承认，七级工虽然比不上八级老师傅，但也是车间的顶梁柱。
周行云淡淡道：刘叔你自己去搞定车间主任，让他放你走。
他已经能想象出车间主任听说刘海中要调岗时那张涨红的脸了。
哪个领导遇到得力干将要走都会急眼。
这都不是事儿！谁也别想拦着我当组长！刘海中挥舞着粗壮的手臂，带起呼呼风声。
多年打铁搬重物的活计让他双臂格外健壮，堪比常人的小腿粗细。
目送刘海中离开后，周行云关上门，嘴角扬起：明儿个院里可就有好戏看了。
二大爷真要去掏粪队？秦京茹满脸不可思议。
这事听着就离谱，居然真要成真。
她倒不是嫌弃这工作，在乡下没化肥那会儿，她自己也没少收拾茅房。
他准得去。
当官这念头在他心里盘踞十多年了。
秦淮茹忧心忡忡地看着周行云，可大伙儿要是知道是你把他调去的，肯定要说你故意整人。
随他们说去，又不会掉块肉。
周行云浑不在意，我逼他了吗？他自己乐意的。
秦淮茹暗自摇头：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次日清晨，周行云端着牙缸到中院洗漱时，发现邻居们看他的眼神都透着古怪。
不用想也知道——刘海中那档子事传开了。
傻柱大步流星走过来，咧嘴笑道：干得漂亮！让二大爷现了个大眼，看他往后还敢摆架子训人不？
周行云随口应付着，转而好奇道：听说你让一大妈去机修厂打听梁拉娣了？看来喜糖快吃上了。
等着吧，短则俩月，长不过三四个月，准保让全院都沾喜气！傻柱信心满满地说。
这时易中海皱着眉过来：小周你怎么能同意老刘调岗？他可是七级工，去扫大街太糟践人才了。
一大爷您别找我啊，跟二大爷说去。
周行云两手一摊，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昨晚他缠了我一个钟头，差点没磨死我。
只要他反悔，我立马就能叫停。
他熟练地把难题甩给刘海中，让易中海自己去和正主较劲。
甩锅这事，看几次就学会了。
易中海叹了口气，实在想不出好办法。
他和刘海中认识十几年，太了解这位老邻居了——对方做梦都想当上领导。
周行云洗漱完回屋时，看见易中海还在原地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