闸门缓缓升起，幽蓝的光从通道深处透出，冯磊刚迈出一步，川音突然警报：“左后方三点钟方向，有能量波动！”
他立刻停步转身。刚才倒地的机械章鱼残骸中，几具机体竟微微抽动，触手开始收缩，像是要重新启动。
“还没死透！”风鸢低喝一声，翅膀瞬间展开，整个人腾空而起，贴着天花板飞行。
石山已经冲了出去。他个头比常人高出半头，肩宽背厚，扛着那把重型石锤就像拎根木棍。地面在他脚下震颤，每一步都带着沉闷的响声。
一只体型最大的残余章鱼正往侧边裂缝爬去，外壳破损但核心仍在运转。它的一条触手插入墙体接口，显然是想发送信号。
“想跑？”石山怒吼，“给我留下！”
他高高跃起，双手握锤，狠狠砸下。石锤砸在章鱼背部，金属外壳当场崩裂，蓝色液体喷溅而出。电路暴露，火花四射，那家伙挣扎两下，彻底不动了。
“干净了。”石山将石锤插进地缝里，抹了把脸上的油污。
可另一边，三只小型章鱼正沿着墙角快速滑行，目标是远处通风口。一旦钻进去，谁也不知道它们还能激活什么。
“川音！”冯磊喊。
“晓得晓得，莫急！”川音左臂变形为炮管，瞄准目标连续开火。三道蓝色光束闪过，两只直接蒸发，第三只被打断两条触手，翻倒在地，还在试图爬行。
“漏网了。”冯磊皱眉。
“交给我。”风鸢俯冲而下，翼刃高速旋转，像一把飞轮切过空气。她掠过地面，精准斩断最后那只章鱼的神经中枢。机体抽搐两下，彻底瘫痪。
现场安静下来。
红点全部消失，监控系统归零。空气中那种低频嗡鸣也彻底没了。
“所有单位已清除。”川音收起炮管，松了口气，“这次真没得问题咯。”
冯磊站在原地没动。他盯着通道深处，眉头没松开。
刚才那一战看似顺利，但他清楚，这些章鱼不是普通守卫。它们认出了他的火种印记，甚至有过臣服动作。如果不是指令被篡改，可能根本不会打起来。
“它们本来是来迎接我的。”他说。
“但现在想杀你的也是它们。”风鸢落地，翅膀收起，额角有汗，“说明有人不想让你进来。”
“而且知道你会来。”川音补了一句。
冯磊点头。这地方埋得太深，信息封锁严密，能在这里设局的，绝不是普通势力。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残骸。破碎的外壳、断裂的触手、流淌的蓝色液体……这些东西本不该出现在地球。它们的技术层级远超拾荒者和钢铁议会，甚至比星际联邦还要先进。
“莉娜说得对。”他说，“这不是武器，是守卫。它们的任务是保护某个东西，直到继承者出现。”
“那你就是那个继承者。”风鸢说，“不然它们不会对你有反应。”
“可问题是——”冯磊摸了摸眉心，“我根本不记得自己是谁。”
没人接话。
这个话题太沉重。从发现火种母机开始，他就一直在被人追杀、围剿、试探。每一次升级，每一个新区域开启，都有新的敌人冒出来。仿佛整个宇宙都在等着他犯错。
而现在，连地下实验室的守卫机器人都开始认主了。
这意味着什么？
身份？血脉？还是某种早就安排好的命运？
“先别想那么多。”石山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眼前的事才是大事。门开了，路通了，咱们是进还是不进？”
冯磊看着通道。
里面漆黑一片，只有每隔几米亮起一盏蓝灯，像是某种自动唤醒程序正在运行。墙壁上有壁画，描绘着机械生物跪拜一个黑甲男子的画面。那个人的脸，和他一模一样。
“进。”他说，“但不能大意。”
“明白。”风鸢检查翼刃状态，“我空中掩护。”
“我断后。”川音靠墙站着，眼球晃了晃，自己伸手按了回去，“老娘虽然卡顿，但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
冯磊笑了笑。
他知道这支队伍有多可靠。
石山是岩族战士，沉默寡言但从不失信，每次攻坚都是第一个冲上去。风鸢是空战专家，速度快判断准，能在混乱中撕开突破口。川音虽然是个破摩托变的机娘，嘴碎毛病多，但战场感知和火力输出拉满，是他最信赖的搭档。
有他们在，再险的路也能闯一闯。
“那就出发。”冯磊迈步向前。
队伍重新列阵。石山在前，手持石锤开路；冯磊居中，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风鸢升空，巡视四周；川音殿后，保持扫描模式。
他们刚走不到十米，地面突然轻微震动。
“等等。”川音停下，“检测到微弱能量反馈，来源……是那些残骸。”
众人回头。
果然，刚才被击毁的章鱼残躯中，有一具正在缓慢重组。断裂的触手开始蠕动，核心部位闪烁出微弱蓝光。
“还能复活？”风鸢皱眉。
“不是复活。”川音分析，“是信号回传。有人在远程激活它们。”
“那就别让它成功。”冯磊下令，“全部销毁，不留痕迹。”
石山二话不说拔出石锤，大步返回。他走到那具残骸前，举起锤子，用力砸下。一下、两下、三下，直到整个机体变成一堆废铁。
“烧了。”冯磊说。
川音立刻发射一道高温能量束，将所有残骸点燃。火焰升腾，蓝色液体燃烧时发出刺鼻气味，很快化为灰烬。
“这下总该安生了吧？”她嘀咕。
可就在这时，通道顶部传来异响。
不是脚步声，也不是爆炸，而是某种高频震动，像是金属在共振。
“小心！”风鸢抬头，“上面有问题！”
话音未落，一块天花板突然脱落，露出后面的管线层。其中一根管道裂开，数十个小型机械虫涌出，迅速向众人爬来。
“又来？”石山啐了一口，“烦得很！”
“别让它们靠近！”冯磊喊。
风鸢立刻升空拦截，翼刃横扫，切断一批机械虫。川音开炮，炸飞数只。石山用石锤砸地，震波将周围虫群震散。
可这些小东西数量太多，且行动极快，眼看就要逼近冯磊。
“找死！”他抽出腰间短刀，一刀劈下，砍翻两只。
就在这时，一只机械虫突然跃起，直扑他面门。
冯磊抬手格挡，刀锋划过虫体，将其斩成两半。但另一半仍在下落过程中，尾部弹出一根细针，扎进了他的作战服袖口。
“有毒？”他猛地甩手，把那截尸体甩开。
“不是毒。”川音扫描后说，“是数据探针！它想读取你的生物信息！”
“难怪冲我来。”冯磊扯掉袖子扔在地上，一脚踩碎，“看来我是关键人物。”
“所以更要活着进去。”风鸢降落，“别让他们得逞。”
“放心。”冯磊活动手腕，“我还不能倒。”
队伍再次前进。
这一次没人说话。气氛比之前更紧绷。每个人都清楚，这地方越往里走，危险越大。
但他们没有选择。
门已经打开，路已经铺好，退缩不是选项。
必须走下去。
冯磊走在最前面。
他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他，但他知道，答案就在里面。
壁画上的人是他。
章鱼认的是他。
火种母机选的也是他。
这一趟，躲不掉。
通道继续延伸，灯光渐密，墙壁上的符号越来越多，像是某种古老代码正在被激活。
突然，冯磊停下。
“怎么了？”川音问。
他没回答，而是抬起右手。
掌心火种印记正在发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前方拐角处，一道金属门静静矗立，门中央有一个圆形凹槽，形状与他在b7区拿到的芯片完全一致。
“钥匙找到了。”他说。
“那就开门。”石山站到他身后，“我们陪你进去。”
冯磊点头，从怀里取出芯片。
他走向那扇门。
其余三人各自站位，严阵以待。
他知道，这一开，可能再也回不了头。
但他必须开。
因为这是他的命。
也是他的路。
他把芯片按进凹槽。
咔哒一声。
门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