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磊站在基地外的高坡上，夜风从背后吹过来。他抬起左手看了看掌心，那道浅金色的纹路已经缩回皮肤底下，像退潮后的河床，只留下一点温热。
远处地平线有红光一闪一闪，不是流星，也不是爆炸，是成片的机械单位在移动。教派的大军来了，数量远超他们能正面应对的极限。
他没再说话，转身往回走，靴子踩在碎铁片上发出咔嚓声。
川音已经在等他了，车身停在投影仪旁边，屏幕亮着周边地形图。她刚才一直在扫描，数据刚整理完。
“断脊峡。”冯磊指着地图中间那条细长的裂口，“只有这条路通核心区，两边都是峭壁，车开不快。”
“宽三十米都不到。”川音接话，“他们人再多，一次也只能进两辆。”
“那就让他们排队送死。”冯磊冷笑，“你去南北两端埋陷阱，用低频脉冲伪装废弃信号源，让他们以为我们在这儿留了破绽。”
“晓得咯。”川音启动轿车形态，车头灯闪了两下，“震荡雷各一组，触即爆，炸不死也让他们瘫一半。”
她说完就出发了，轮胎压过废墟路面，声音越来越小。
冯磊看向风鸢和石山：“你们两个进峡谷中段，找掩体藏好。风鸢上高点控视野，石山你守中间，等他们挤进来就动手。”
风鸢展开羽翼，一跃跳上岩壁，动作干脆利落。她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蹲下，双手搭在膝前，眼睛盯着入口方向。
石山扛起锤子，走向一堆报废车辆堆成的障碍物。他把锤子靠在车门边，自己钻进去半截身子，只露出半个脑袋。
“等他们脑袋撞上来。”他说。
影璃没动，直到所有人都安排完，她才开口：“我贴过去？”
“对。”冯磊点头，“你最擅长无声切入。一旦他们进谷，你就潜到指挥单位旁边，专挑带头的下手。别贪心，干掉一个就行。”
影璃身形一晃，整个人像是被黑暗吸进去一样，消失在原地。
冯磊最后检查了一遍通讯频道，五个信号点全部在线。他站在后方一处制高点，手里握着战术终端，屏幕上是峡谷的实时监控画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北端传来轻微震动，是川音埋雷完成的确认信号。南端也同步反馈，陷阱已激活，进入待机状态。
冯磊低头看了眼腕表，距离子时还有三小时。
他知道墨尘不会等那么久。对方要的是心理压制，越早施压，越能让人心乱。可冯磊现在一点都不急。愤怒已经被他锁进胸口最深的地方，现在脑子里只剩一件事——怎么让这群人一头扎进坑里。
“川音，报告状态。”
“南北陷阱就位，能量屏蔽正常，他们扫不到我们的真实信号。”她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要不要放点假动静？比如模拟引擎启动？”
“先不动。”冯磊说，“让他们自己找过来。我们越安静，他们越敢进来。”
他抬头看天，云层很厚，星月无光。这种天气最适合伏击。
又过了二十分钟，雷达开始报警。
“目标接近。”川音提醒，“七组重型单位，带悬浮平台，速度一百八十公里每小时，正沿主干道向断脊峡推进。”
冯磊眯眼看着监控画面。车队排成长龙，装甲车打头，后面跟着六台战斗傀儡，全都涂着黑红相间的教派标志。车顶天线上有高频闪烁，明显是在主动搜频。
“他们在找火种母机的共振频率。”冯磊低声说，“可惜咱们现在连心跳都调成静音了。”
车队慢慢驶入峡谷北口，速度明显降了下来。前方空间变窄，只能容两辆车并行，后面的单位不得不拉长队形。
“进了。”风鸢的声音突然响起，“第一辆已过警戒线。”
“所有人准备。”冯磊按下通讯键，“保持隐蔽，等我指令。”
车队继续前进，第三辆车刚进入峡谷中段，地面忽然传来一阵微弱震动。
“陷阱触发？”石山问。
“不是。”冯磊盯着屏幕，“是他们自己停了。前面好像发现了什么。”
镜头拉近，只见领头装甲车停下，一名机械战士下车查看地面。他手里拿着探测仪，正对着一块看似普通的金属板扫描。
冯磊皱眉：“那不是我们布的点。”
“是旧实验室遗址那边带回来的金属板。”川音反应快，“我们采样时留了指纹和能量残留，他们可能顺着这个找过来了。”
“故意的。”冯磊冷笑，“想用这玩意儿试探我们有没有埋伏？行啊，那就让他们试个够。”
他下令：“川音，引爆北端陷阱，延迟三秒，功率调低，只炸前面两辆车。”
“要得！”
三秒后，轰的一声闷响，北口地面炸开一道火光。冲击波掀翻了第一辆装甲车，第二辆也被震偏方向，卡在岩壁之间。
教派队伍立刻混乱。
“散开！”有人大喊，“有埋伏！”
可峡谷太窄，后面的车根本退不出去，只能硬着头皮往前挤。
“机会来了。”冯磊嘴角一扬，“风鸢，你看到指挥车了吗？”
“看到了，在第五位，顶部有红色信号灯。”
“别动它。”冯磊说，“让他们先慌一会儿。等他们全挤进来，再一起收拾。”
车队终于重新启动，但速度更慢了。每一辆车都小心翼翼，生怕再踩到陷阱。
第六辆、第七辆……陆续进入峡谷。
“影璃，你在哪？”
“已在敌方指挥车下方。”她的声音很轻，“可以随时切断动力管线。”
“等等。”冯磊说，“等他们全部进谷，我要一锅端。”
最后一辆傀儡车驶入中段区域，整个队伍完全陷入狭窄地带。
冯磊抬起手，准备下达总攻指令。
就在这时，南端雷达突然报警。
“新信号！”川音喊，“一辆高速单位正从南侧绕行，速度四百公里每小时，不是地面载具，是飞行器！”
冯磊瞳孔一缩：“他们想包抄？”
“不对。”风鸢突然说，“那飞行器没走直线，它在绕圈，像是……在投放什么东西。”
镜头切换到高空视角，只见那架小型飞行器正在峡谷上方低空盘旋，机身底部不断掉落黑色小方块。
“微型干扰器！”莉娜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它们会形成电磁迷雾，屏蔽我们的信号传输！”
冯磊立刻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如果通讯被断，他们的伏击体系就会崩溃。
“川音，还能控制陷阱吗？”
“勉强能，但最多维持一分钟。”
“一分钟够了。”冯磊咬牙，“传令下去——提前发动攻击！”
他按下总控键。
轰！
南端陷阱瞬间引爆，整片岩壁都在抖。最后一辆傀儡车当场炸毁，碎片横飞。
紧接着，风鸢从高处跃下，翼刃展开，直扑第五辆车顶的红色信号灯。
石山从废车堆后冲出，抡起石锤砸向第三辆的动力轮，一声巨响，整辆车侧翻堵住通道。
影璃同时动手，她从地下管道钻出，匕首一划，切断指挥车底部的能量管线。
车内警报大作，灯光全灭。
“干得好！”冯磊大喊，“所有人集中火力，清掉剩余单位！”
可就在这时，那架飞行器突然俯冲下来，直奔冯磊所在的制高点。
他抬头看见黑影压顶，手中战术终端屏幕一闪——
上面映出飞行器舱内坐着的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