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并非能量的爆发,也并非物质的冲击。
当“摇篮协议”被苏棠引动的刹那,一股无形无质、却凌驾于所有已知物理规则之上的存在性干涉,如同绝对零度的寒潮,以破碎王座为核心,瞬间席卷了整片“灰烬摇篮”空域!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神谕舰队纯白的圣光凝固了,如同被封在琥珀中的飞虫;终末教团污浊的侵蚀能量停滞了,那蠕动的触须和哀嚎的虚影定格在最扭曲的瞬间;清道夫镰刀舰射出的暗红分解光束,也如同被冻结的红色冰棱,僵直在虚空之中。
就连那最为狂暴、不断加速旋转的黑暗涡旋——“门”,其边缘蔓延的规则裂痕也停止了闪烁,整个涡旋的形态被强行固定,仿佛一幅描绘着终极虚无的静止画。
没有声音,没有运动,只有一种绝对的、令人灵魂冻结的静滞。
这不是时间停止,而是某种更加根本的、作用于存在状态本身的强制力。它并非毁灭,而是将范围内的一切,强行拖入了一种非生非死的 “静滞摇篮” 状态。
“启明星”号内,苏棠也感受到了这股力量。但她作为协议的启动者,以及拥有星辉和“铸星之血”加持的“临时守望者”,并未被完全静滞。她感觉自己仿佛成了一个旁观者,立于这片被按下了暂停键的战场中心,俯瞰着这诡异而壮观的一幕。
她能看到神谕指挥官脸上凝固的惊愕,能看到终末主祭眼中定格的狂热,也能看到清道夫传感器上冻结的猩红光芒。
【‘摇篮协议’已启动。效果:区域性存在静滞场。范围:以协议核心为原点,半径0.5光分。持续时间:取决于能量储备及外部干扰。当前能量储备:7.3%。警告:静滞场无法完全阻止规则层面侵蚀及高维信息交互,仅能延缓物理与能量层面进程。】星瞳的汇报在苏棠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运算过载的杂音。
只能延缓,不能根除。而且能量储备极低!
苏棠立刻明白了处境。“摇篮协议”是一个强大的“暂停键”,但它并非万能,也无法持久。它为他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但必须在静滞场失效前,找到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或者……逃离。
她的目光投向破碎王座基座的方向。静滞场对内部似乎影响较小,她能感觉到祁曜和穆风等人的生命信号依旧活跃,并且正在快速向王座更深处,那个被激活的控制核心靠近。
“祁曜,穆风,报告情况!”
“我们进来了!”祁曜的声音带着喘息和震撼,“这里……简直像个宇宙级的中枢神经节!我们看到那个发光的核心了!”
穆风的声音紧随其后:“核心周围有防御机制,但处于半激活状态,似乎在响应你的权限。我们在尝试接近。”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那被静滞的黑暗涡旋中心,那扇“门”的深处,一股无法被“摇篮协议”完全压制的、更加深邃、更加古老的意志,仿佛被协议的启动所惊扰,缓缓苏醒了一丝!
那不是熵增使徒的混乱,也不是终末教团的疯狂,更不是清道夫的冰冷。那是一种混合了无尽的好奇、淡漠的审视,以及一丝……仿佛发现有趣玩具般的玩味的意念。它如同无形的触须,轻轻拂过静滞的战场,扫过苏棠的意识。
苏棠浑身一僵,仿佛被某种无法理解的存在瞥了一眼。那股意志并未携带恶意,却让她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那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差距带来的本能恐惧。
“……摇篮……又被摇动了吗……”
“……这次的‘玩具’……似乎有些不同……”
“……带着‘铸星’的味道……还有……‘观察者’的标记……”
“……有趣……”
断断续续的、仿佛来自宇宙诞生之初的低语,直接在苏棠的意识底层响起,然后又如潮水般退去,消失无踪。
但就是这短暂的一瞥和低语,让整个“摇篮协议”的静滞场都微微荡漾了一下!神谕舰队的光芒闪烁了一瞬,终末教团的能量波动了一下,清道夫的分解光束也出现了细微的扭曲!
协议的能量储备瞬间下跌了1%!
“门”背后的存在,仅仅是一丝苏醒的意念,就能干扰“摇篮协议”?!
苏棠心中骇然。那扇“门”后面,究竟连接着什么?!
不能再等了!
“祁曜,穆风!加快速度!我们必须在那东西完全醒来前,控制住王座核心,或者找到关闭‘门’的方法!”苏棠厉声喝道,同时将自身更多的星辉之力和意志,通过“临时守望者”的权限,注入到王座的控制核心中,试图稳定和加强“摇篮协议”。
随着她的能量注入,静滞场重新稳定下来。但她也清晰地感觉到,王座核心的能量储备正在以更快的速度消耗。按照这个趋势,最多还能维持十分钟!
十分钟内,必须决定是战是逃,以及如何应对那三方虎视眈眈的势力,和“门”后那不可名状的威胁!
与此同时,一直沉默的辰博士,似乎通过远程连接捕捉到了那丝来自“门”后的意念波动,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惧和一丝……恍然大悟的颤抖:
“我……我可能知道‘观察者’在观察什么了……”
“他们不是在观察我们……他们是在观察……‘门’背后的那个存在!”
“我们……所有文明的兴衰,所有关于‘门’和‘钥匙’的争夺……可能都只是……用来吸引和测试那个存在的……饵料?!”
这个推断,比任何武器都更具毁灭性。
如果辰博士的猜测是真的,那么所谓的“守门人”,守护的不仅仅是宇宙的秩序,更是在阻止一个足以将整个多元宇宙都视为实验场的、无法想象的至高存在,将目光彻底投向这边!
压力,如同整个星系的重量,压在了苏棠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