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冲中和镇的老街,清晨七点就飘着饵丝摊的香气。民宿楼下的“张记饵丝”前,老板正用大勺子搅动锅里的骨汤,白气腾腾地裹着肉香,飘到二楼的窗户边——二柱趴在窗边,鼻子使劲嗅了嗅,转身抓起外套就往外冲:“九子叔!清雪姐!快起床吃饵丝!老板说今天加了阳穗草熬汤,驱寒又补阳气!”
林九揉着眼睛坐起来,床头的《阳脉关遗址考》还摊在昨晚看到的页码,书角压着苏清雪昨天送的“姐妹佩”之一,泛着淡淡的绿光。他把玉佩揣进兜里,拿起检测仪开机——数值“0%”,民宿里的阳气浓度正常,只是窗外的湿气有点重,玻璃上凝着层薄雾。
“别催了,马上就好,”苏清雪的声音从隔壁房间传来,接着是拉链拉动的声响,“我把两块玉佩都装好了,还带了软布,等下看张老的石头时,能擦干净上面的灰,看得更清楚。”
三人下楼时,饵丝摊已经坐了几个人,都是去古籍交流会的藏家,手里提着鼓鼓的布袋子,里面装着要交易的旧书。老板看到他们来,笑着舀了三碗饵丝:“加了阳穗草的汤,多喝点,等下逛交流会累,这汤抗饿。”
二柱捧着碗饵丝,吃得满头大汗,含糊不清地说:“张老的摊位在东边,李建国说他一般七点半就到,我们吃完赶紧去,别让他等急了。”他说着就掏出手机,翻出李建国发的张老照片——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戴着顶草帽,手里拿着块石头,背景就是交流会的摊位。
吃完饵丝,三人往交流会的方向走。交流会设在老街尽头的空地上,已经搭好了几十顶蓝色的帐篷,有的摊主正在摆书,有的在调试放大镜,空气中混合着旧书的油墨味、石头的土腥味,还有淡淡的香烛味——有摊主在摊位前点了香,说是“镇书煞”。
“东边的帐篷,”林九指着最里面的一顶,“你看,那顶帐篷前有块大石头,肯定是张老的摊位。”三人快步走过去,果然看到照片里的老人坐在帐篷里,手里拿着块巴掌大的石头,正用软布擦拭。
“张老您好,我们是昆明来的,李建国介绍来的,”苏清雪先开口,递过李建国写的纸条,“想看看您手里的阳纹石头,顺便跟您请教下阳脉关的事。”
张老接过纸条,戴上老花镜看了看,笑着把石头递过来:“建国跟我说过你们,说是来送书的,还懂古滇阳纹。你们看这块石头,是从阳脉关的石墙上敲下来的,上面的‘水形启’阳纹还很完整,就是沾了点瘴气,得常擦。”
林九接过石头,用软布轻轻擦了擦——石头表面光滑,阳纹的线条流畅,像波浪一样弯曲,末端有个小小的圆点,和《古滇祭煞考》里记载的“水形启”完全一致。他掏出检测仪,探头贴近石头——数值“12%”,是轻微的瘴煞残留,没有恶意煞气。
“这阳纹是古滇人用来引瘴气的,”张老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阳脉关的石墙上全是这种阳纹,组成个‘瘴煞引流阵’,把山里的瘴气引到关外流走,保护里面的村落。可惜后来战乱,石墙塌了大半,剩下的也被人挖来卖钱,现在没多少了。”
苏清雪掏出两块玉佩,放在石头旁边——玉佩瞬间泛起绿光,和石头上的阳纹产生共鸣,阳纹的线条慢慢变得清晰,像是在发光。“这是‘姐妹佩’,”她解释道,“能增强阳纹的阳气,之前在阳纹坡,就是用它压制了瘴煞。”
张老惊讶地看着玉佩:“没想到还能见到这种佩!我年轻的时候在阳脉关见过一块,说是古滇祭师用的,能通阳脉,你们这两块,可是宝贝啊。”
就在这时,二柱突然碰了碰林九的胳膊,压低声音说:“你看那边,有个穿黑风衣的人,一直在盯着我们的摊位,手里还拿着个黑色的袋子,跟之前在阳纹坡看到的脚印主人穿的一样。”
林九顺着二柱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穿黑色风衣的人站在不远处的帐篷旁,戴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正用眼角余光往这边瞟,手里的黑色袋子鼓鼓的,像是装着聚阴石碎片。那人察觉到林九的目光,立刻转身往交流会外面走,脚步很快。
“别追,”林九拉住想冲过去的二柱,“这里人多,追上去容易引起混乱,而且不知道他有没有同伙。我们先记着他的样子,等下跟当地的九州局分部说,让他们留意。”
张老也看到了那人,皱着眉说:“最近总有些陌生人来交流会问阳纹石头的事,有的还想低价买我的石头,我没卖。你们说的阴煞教,是不是就是这些人?”
“很有可能,”苏清雪收起玉佩和石头,“他们在找阳纹相关的东西,想破坏阳脉。张老,您以后要小心,别把石头卖给陌生人,要是遇到可疑的人,就联系九州局。”
张老点点头,从帐篷里拿出本旧书,递给林九:“这是我父亲留下的《阳脉关瘴煞考》,里面有石墙的结构图,你们拿去,说不定去阳脉关的时候能用得上。里面还记着怎么修复阳纹,你们要是能把石墙修好,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谢过张老,三人继续在交流会上逛。有摊主摆着民国时期的线装书,有的摆着刻着花纹的石头,还有的摆着旧玉佩,林九和苏清雪仔细查看,可惜大多是普通古物,没有带阳纹的。二柱则在一个卖旧地图的摊位前停住,拿着张腾冲古地图,兴奋地喊:“九子叔!你看这张地图,阳脉关的位置标得很清楚,还有条小路通到黑风寨,说不定是以前的阳脉通道!”
林九走过去看——地图上,阳脉关和黑风寨之间确实有条虚线,标注着“阳道”,旁边还有行小字:“通滇西阳脉,瘴重慎行”。“这张地图很有用,”他买下地图,“能确认阳脉关和黑风寨的阳脉是通的,阴煞教在阳纹坡和阳脉关都有活动,肯定是想切断这条通道。”
中午十二点,交流会渐渐散了。三人在老街吃了碗腾冲大救驾,然后按照张老给的地址,往阳脉关遗址走。遗址在城西的山上,路比想象中难走,到处是碎石和杂草,二柱用镰刀在前边开路,时不时停下来喘口气:“这路也太难走了,难怪很少有人来,要是阴煞教的人来破坏,还真不容易发现。”
苏清雪的玉佩突然泛起绿光,比之前亮了些:“快到了,前面有阳脉的气息。”往前走了大概十分钟,一片倒塌的石墙出现在眼前——石墙散落满地,有的石头上还能看到模糊的阳纹,正是“水形启”,和张老的石头上的一样。
林九用检测仪对着石墙扫了扫——数值“21%”,是瘴煞残留,比阳纹坡高,说明这里的瘴气更重。“你们看这块石头,”他指着一块半埋在土里的大石头,“上面的阳纹有被凿过的痕迹,是人为破坏的,肯定是阴煞教干的。”
苏晓之前发来消息,说当地九州局分部会派队员来巡逻,现在应该快到了。林九掏出手机,给分部的联络员发了定位,然后和二柱一起,把散落的阳纹石头搬到一起,用阳草粉撒在周围,增强阳气。苏清雪则对照着《阳脉关瘴煞考》里的结构图,在地上画出石墙的大致轮廓,标记出需要修复的阳纹石头。
“这里的阳纹要是修复好,就能重新形成瘴煞引流阵,”苏清雪指着轮廓图,“把山里的瘴气引走,还能连接黑风寨的阳脉,让整个滇西的阳脉流通起来。只是需要很多阳草和阳纹石,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
二柱坐在石头上,喝着矿泉水:“我们可以跟学校和九州局申请,组织志愿者来修复,就像整理古籍一样,慢慢弄。下次选修课,还能带学生来实操,教他们修复阳纹,一举两得。”
下午三点,九州局的队员到了,一共三个人,手里拿着工具和检测仪。队长姓刘,接过林九递的结构图和地图,认真地说:“我们会定期来巡逻,防止阴煞教再来破坏。你们提供的线索很重要,我们会上报总部,申请资金和物资,尽快开始修复工作。”
和队员们道别后,三人开始往山下走。夕阳把石墙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清雪回头看了眼遗址,轻声说:“下次再来,一定要把阳纹修复好,让这里重新发挥作用。”
回到老街时,天已经黑了。李建国在书店等着他们,看到《阳脉关瘴煞考》,高兴地说:“这本书我找了很多年,没想到张老愿意送给你们!里面有我母亲提到过的‘瘴煞防御符’,你们要是学会了,以后去山里就不怕瘴气了。”
他还从书架上拿出本旧相册,里面有几张沈玉茹的照片,有的是在图书馆看书,有的是在滇西的山上,照片背后还写着日期和地点:“民国二十二年春,于阳脉关”“民国二十二年夏,寻妹未果”。苏清雪把照片拍下来,说要带回昆明,放在校史馆,和《滇南女子诗集》一起展出,让更多人知道沈玉茹的故事。
晚上,三人在民宿整理白天的收获——张老给的旧书、腾冲古地图、阳纹石头的照片,还有沈玉茹的照片,都一一分类放好。二柱趴在桌上,用手机编辑选修课的资料,把“水形启”阳纹的特征和修复方法加进去;苏清雪则在对比两块玉佩和阳纹的纹路,画了张简易的“玉佩阳纹对应图”;林九坐在旁边,写着给陈默的报告,详细说明在交流会遇到的可疑人员和阳脉关的情况。
“明天早上九点的车回昆明,”林九看了眼日历,“回去后,我们先把沈玉茹的照片和书送到校史馆,再跟周教授汇报阳脉关的情况,看看能不能申请到修复的物资。对了,二柱,下周的志愿活动别忘了提醒学生们带工具,图书馆的尘煞还没清理完。”
二柱点点头,把手机充电:“放心吧,我已经在群里通知了,还列了工具清单,保证不会忘。”苏清雪收起画好的图,把两块玉佩小心地放进盒子里:“回去后,我们可以试试用玉佩和阳草水制作‘瘴煞防御符’,要是成功了,就能教给学生们,以后去山里考察也安全。”
民宿的灯亮着,窗外的老街安静下来,只有偶尔传来的狗叫声。林九合上报告,把资料放进背包,心里想着回昆明后的安排——校史馆的展览、选修课的教学、阳脉关的修复申请,还有阴煞教的动向,虽然忙碌,却充满了期待。他看了眼旁边还在整理资料的苏清雪和二柱,嘴角忍不住上扬——有这样的伙伴一起,再难的事,也能慢慢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