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商务车如同离弦之箭,无视所有交通规则,以最快的速度驶回别墅。车内,顾临溪被安置在后座,意识已经彻底模糊。他蜷缩着身体,不断撕扯着自己的衣领,喉咙里发出压抑而痛苦的呜咽,皮肤烫得吓人,绯红从脸颊蔓延至脖颈,整个人如同在欲望的火焰中灼烧。
阿威坐在副驾驶,一边冷静地指挥着路线,一边通过加密通讯低声汇报:“沈总,人已接到,情况……不太好,是强效催情剂和致幻剂的混合药物。正在返回途中。”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传来冰冷的三个字:“知道了。” 通讯切断。
车子驶入别墅地下车库时,沈瓷已经等在那里。她只穿着一身黑色的家居服,长发随意披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冰封的眸子深处,翻涌着足以冻结灵魂的风暴。
她拉开车门,看到里面顾临溪那副意识涣散、情动难耐的狼狈模样时,周身的气压瞬间降至冰点。
“带他去浴室。”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
两名手下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不断挣扎、无意识磨蹭着他们的顾临溪扶出来。沈瓷看也没看他们,转身走在前面,步伐又快又稳。
主卧的浴室很大。沈瓷径直走到那个宽敞的按摩浴缸旁,拧开了冷水龙头。冰冷的水哗哗地倾泻而下,迅速在浴缸底部积聚。
“放进去。”她命令道。
手下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浴缸里迅速上涨的冷水,又看了看怀里因为骤然接触到车库凉爽空气而稍微瑟缩了一下的顾临溪。
“沈总,这……”
“放进去!”沈瓷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厉色和一丝几乎压制不住的暴戾。
手下不敢再犹豫,立刻将顾临溪放入冰冷的浴缸中。
“呃啊——!”
刺骨的冷水瞬间包裹住滚烫的身体,极致的温差带来了强烈的刺激,顾临溪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混沌的意识被强行拉扯回一丝清明。他茫然地睁开眼,视线模糊地看到站在浴缸边,居高临下看着他的沈瓷。
“……沈……瓷……”他牙齿打着颤,声音破碎不堪,本能地向她伸出手,眼神里充满了被欲望折磨的痛苦和寻求解脱的哀求,“好难受……帮帮我……求求你……”
冷水不断注入,漫过他的腰腹,胸口。他冷得浑身发抖,嘴唇发紫,可身体内部的火焰却并未熄灭,反而在冷热的极致交锋中,变得更加敏锐和难熬。冰火两重天的折磨让他几乎崩溃,眼泪混合着冰冷的水珠,不断从泛红的眼角滑落。
沈瓷就那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着他瑟瑟发抖,看着他哭泣哀求,看着他被情欲和冰冷双重折磨得蜷缩起身体,像一只濒死的幼兽。
她缓缓在浴缸边蹲下,伸手,不是去触碰他,而是按住了他试图攀附浴缸边缘、想要挣扎起身的手腕,力道大得不容挣脱。
“难受?”她的声音很近,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像淬了毒的冰棱,“记住这种感觉,顾临溪。”
她的指尖用力,几乎要嵌进他的腕骨。
“这就是你轻信他人、滥发善心的代价。”她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砸在他混乱的感官和残存的意识上,“你以为的怜悯,别人眼里的可乘之机。你以为的干净,随时可能被最肮脏的手段玷污。”
顾临溪猛地摇头,泪水流得更凶,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的痛苦,还是因为她话语里的残酷。“不……不是……我没有……”他想辩解,却语无伦次。
“没有?”沈瓷冷笑,冰眸中戾气翻涌,“如果不是我的人一直跟着,你现在会在哪里?会在那个贱人的床上吗?嗯?”
她的质问如同利刃,狠狠刺穿了他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巨大的后怕和屈辱感席卷而来,让他发出了如同小动物般的、绝望的哀鸣。他不再哀求,只是绝望地看着她,任由冰冷的泪水和浴缸里的冷水混合。
看着他这副彻底被击垮的模样,沈瓷眼底的风暴似乎平息了一些,但那份冰冷依旧冻彻心扉。她松开他的手腕,站起身,对门外候着的岚姨冷声道:“让周医生进来。”
穿着白大褂、提着医药箱的周明轩快步走了进来,看到浴缸里的情形,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他什么也没问,立刻上前检查顾临溪的状况。
“沈总,是市面上流通的强效混合药物,需要立刻注射解毒剂和镇静剂。”周医生语气沉稳,迅速从药箱里取出针剂。
冰冷的针头刺入皮肤,带来轻微的刺痛。顾临溪身体颤了一下,意识在药物和冰冷的作用下,开始逐渐模糊、下沉。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仿佛看到沈瓷依旧站在那里,身影在氤氲的水汽中显得有些模糊,只有那双冰眸,清晰地映照着他此刻最狼狈不堪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顾临溪在主卧柔软的大床上醒来。
头还有些昏沉,身体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酸软无力,但那种灼烧般的欲望和冰冷的刺痛感已经消失了。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睡眠灯,窗外是一片沉沉的夜色。
他动了动,发现身上穿着干净柔软的睡衣。记忆如同潮水般回笼,图书馆、下药、冰冷的浴缸、沈瓷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巨大的羞耻感和后怕再次涌上心头。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他侧过头,看到沈瓷端着一杯水走过来。她已经换了一身睡袍,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但眼神依旧清冷。
她在床边坐下,将水杯递到他唇边。
顾临溪就着她的手,小口地喝着温水,干涩的喉咙得到滋润。他垂着眼睫,不敢看她。
“还难受吗?”她问,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比之前柔和了许多,但依旧带着一种距离感。
顾临溪摇了摇头。
沈瓷放下水杯,伸出手,指尖轻轻拂开他额前微湿的碎发。她的指尖带着微凉,触碰到他额头时,让他微微一颤。
“临溪,”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像是余怒未消,又像是……一种无可奈何,“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外面的世界很脏?”
顾临溪抿紧了唇,点了点头。
“我有没有警告过你,离那些脏东西远一点?”
他又点了点头,眼眶再次不受控制地泛红。
“那你为什么,”她的指尖停留在他眼角,感受着那细微的湿意,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类似受伤的质问,“总是不听话?”
顾临溪抬起头,撞进她深邃的冰眸里。那里没有了之前的暴戾和冰冷,却沉淀着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东西。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在今晚发生的一切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看着她眼底那抹罕见的、类似于疲惫和……或许是一丝后怕的情绪?鬼使神差地,他抬起虚软无力的手,轻轻抓住了她停留在自己眼角的手腕。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沈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她看着他被泪水洗涤得格外清亮的眸子,看着他苍白脆弱却依旧难掩精致的脸,感受着他指尖传来的、微弱的温度和颤抖。
冰封的眸子里,最后一丝坚冰,似乎在悄然融化。
她反手握住了他微凉的手指,俯下身,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柔的、不带任何情欲的吻。
“睡吧。”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在这里。”
这一夜,惊心动魄,冰冷与火焰交织。顾临溪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身心俱疲。而沈瓷,在盛怒与冰冷的惩戒之后,看着床上这个脆弱却依旧能牵动她心绪的少年,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某种名为“在意”的情绪,早已超出了单纯的“占有”。这认知让她烦躁,却又……无法割舍。
(第二十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