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苡柠回过神。
后知后觉，感受到濒死的恐惧。
眼中的泪水，止不住一般，一直往下掉。
她不舍得用乔伊递来的丝绢，悄悄藏到怀里，扯着袖口在脸上抹了抹。
委屈道：“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除了死，她甚至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报复谢父。
乔伊倒是能理解。
只是看不惯。
她拧眉，接过孙嬷嬷手中的丝绢，在谢苡柠的脸上抹了几把。
“不是早就教过你，伤人的武器，不应该对准自己。”
“这么有本事，就该在临死之前，咬下对方一块肉来，才算解气。”
她视线轻飘飘扫向谢家主。
理所当然道：“谢苡柠我带走了。”
谢家主强压怒气，“你凭什么带走我谢家的女儿？”
乔伊嗤了一声。
“你谢家哪个女儿？”
不等谢家主回话，她美艳的唇轻轻牵起，讥诮道：“已经死了女儿？”
谢家主被她堵得脸色难看。
对外宣称谢苡柠去世的消息，确实有些理亏。
只是让他认错，绝无可能。
“我已经给苡柠办了新的身份文牒，她现在是谢家远支的孤女。”
“若是没有我允许，谁敢收留她，就是拐走良家女儿的匪徒。”
“乔家主难道想被官府的人找上门不成？”
谢家主的目光盯在乔伊脸上，带着无声的逼视。
乔伊脸颊瞬间绷紧。
嫌弃的别开脸。
“别用你那张丑脸看我。”
“我怕晚上做噩梦。”
她撇撇嘴。
对丑八怪一向没什么耐心。
招呼一声谢苡柠，扭头就走。
谢家主下意识想追。
却被裴夫人紧张地拉住。
“你疯了？”
“她你也敢惹？”
裴家主甩开她的手。
“就算她是乔家的当家人又如何，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京都的人给她薄面，倒是纵得她不知天高地厚起来。”
“今日，我一定要把苡柠带走，你莫要拦我。”
裴夫人的眼睛逐渐瞪大。
她看向谢家主的眼神，明晃晃写了四个字：你死定了。
“烬儿说得没错，就算谢家这么多年，靠着姻亲起家，内里依旧比不上勋贵人家。”
不说旁的，就是这“眼力见儿”，兄长就差了一截。
裴夫人慌乱地抬眼，正好对上乔伊似笑非笑的神情。
她脚步下意识地离开谢家主几步。
“跟我没关系！”
“我可没说你坏话！”
谢之茵这怂包的样子，乔伊简直没眼看。
她轻飘飘移开视线。
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谢家主。
轻笑一声，“谢家主会主动把身份文牒送来的。”
谢家主脚步上前，想要拦住乔伊。
眼前瞬间闪过一道寒光。
凌肖冷着脸，长剑横在谢家主眼前。
“闲杂人等止步。”
谢家主脸色一冷，“我也在这客栈留宿，你乔家凭什么这般霸道？”
凌肖的视线，下意识看向裴夫人。
“裴夫人，谢大人是在这里住宿么？”
裴夫人嘴唇动了动。
下意识看向乔伊的背影。
乔伊似乎有所察觉，扯动红唇，“谢之茵，你也想被赶出去么？”
裴夫人浑身一抖。
“兄长，天色还早，你去别处落脚吧。”
她一溜烟儿就跑了。
乔伊和自家兄长比起来，谁更不能得罪，她心里门清。
感受到身后谢家主凌厉的目光，裴夫人脚步微顿。
她站在客栈大门里面。
缓缓回过头。
很有兄妹情义的，提醒谢家主一句。
“你完了。”
她叹息一声。
回手“砰”的关上客栈大门。
徒留谢家主站在马路边，气得肺都要炸了。
乔伊丝毫不在乎。
慢悠悠回房，按照系统之前所言，做了个叫“面膜”的东西。
认真地敷在脸上。
一刻钟后，乔伊起身洗掉脸上的东西，对着铜镜照来照去。
肤如凝脂，细嫩光滑。
看着真是养眼。
她满意地弯起唇角。
后知后觉想到，似乎少了一个人。
乔伊视线扫向莲华，“对了，那小和尚呢？怎么没见到他。”
莲花上前给乔伊添了一杯茶。
脸上强忍笑意说道：“小将军说，与小师父很是投缘，带他去军营促膝长谈。”
乔伊忍不住笑出声。
“骗鬼呢。”
心思那么多，显然是不想小和尚与她接触，故意截人呢。
“小和尚也跟他去了？”乔伊疑惑。
莲华眼底的笑到底忍不住溢了出来，“小将军直接让右羽把人扛走了。”
“小师父当时脸都气红了。”
“还说要绝食抗议呢。”
乔伊已经想到了那个画面。
想到小和尚那双清亮圆润的眼睛，羞恼的几乎冒火的样子，她就忍不住笑出声。
“气成这样，也只能想到绝食这样的主意，也就只有那个傻子了。”
她挥挥手，不再多想。
吩咐莲花，“上晚膳吧，有些饿了。”
见谢苡柠心神未定地扶着围栏，向着客栈外张望。
乔伊扬起下颌。
“叫来一起用膳吧。”
一听说是乔伊叫她，谢苡柠想也没想，拎着裙摆就过来了。
“伊伊。”
她眼睛亮晶晶。
小心找了个乔伊近的位置落座。
片刻后，不等晚膳用完，谢府的管家，已经等在门外拜访。
裴夫人站在门口，向着里面张望。
“乔伊啊……”
求情的话刚要出口，就见乔伊抬眼望过来。
“让谢之阑亲自来。”
裴夫人的脑袋瞬间缩了回去，“好。”
谢苡柠紧张得呼吸都乱了。
小心翼翼地发问，“伊伊，他过来，是为了什么？”
乔伊扫了他一眼。
“当然是送你的名籍过来。”
“我说过，谢之阑会把你的身份文牒，亲自送过来。”
她平淡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却让谢苡柠心头狂跳。
她眼眶烫得厉害。
“谢谢。”
这种时候，也只有伊伊仁善，愿意救她于水火。
只是越是如此，谢苡柠更不想拖累乔伊。
她咬紧下唇，鼓足勇气开口。
“伊伊，我爹是个利欲熏心，只有切实的好处，才能让他妥协。”
“他这么快放过我，你是答应他什么条件了不成？”
“若是让你为我退步，我宁愿跟他回去。”
她站起身，就要下楼，拦住进门的谢家主。
却被乔伊叫住。
“你想多了。”
“你爹那种人，还不值得我退步。”
“只要传出消息，乔家商会自此不与谢家有任何合作，有的是人，会教谢之阑做人。”
谢之阑仗着姻亲的身份猖狂多年。
今日才算知道了踢铁板的滋味。
果然，谢家主身形慌乱。
短短一个时辰不到，谢家谈好的生意，已经没了一半。
他再没有了之前的傲气。
撑着笑脸，对着乔伊拜了拜。
“乔家主，之前谢某失言，特来与您致歉。”
“还请乔家主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谢某这一次。”
他身体弯着，态度卑微。
乔伊手托着头，有些倦怠的打了个哈欠。
语气懒洋洋的。
“我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京都之人给我两分脸面，才让我两分。”
“哪里值得谢家主屈尊，与我致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