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正忙着找入水点,没有注意到小和尚的异常。
她丝滑入水。
虽然早有准备,还是被刺骨的河水,冻得一个哆嗦。
“水有点凉,我们得快点游过去。”
小和尚依旧回了个“嗯”字。
他尽力划动胳膊。
脸色已经白得瘆人。
眼见着,两人已经游到河中间。
乔伊暗暗松了一口气。
却感觉身后的动静有点不对。
她猛地回头。
小和尚身下发出巨大的水花,身体却没有往前移动半步。
他自己却全然没意识到。
眼睛发直。
手臂还在挥动着。
乔伊急忙扎进水中。
这才发现,小和尚的腿,被河底的杂草缠住。
她想要靠近,却险些被小和尚一脚踹到肚子上,急忙又浮了上来。
声音有些急,“南荣无忧!别动!”
听到乔伊的声音,小和尚浑身一颤,缓缓恢复几分神志。
入目是一片黑沉的河水。
小和尚沉入水中。
呛水的感觉刺得喉头鼻腔发疼。
感受到乔伊在下面,依旧一动没动。
片刻后。
哗啦——
水面被破开。
乔伊半拖着小和尚,从河底冲了出来。
水浪似乎越发大起来。
乔伊拖着一个大男人,不由有些吃力,半边肩膀都酸了,总算把小和尚拖上了岸。
她顾不得休息。
赶紧把小和尚翻转过来,用力按压他的腹部。
噗嗤——
小和尚吐出一大摊水。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响起,乔伊反而松了一口气。
放松下来后,总算有心思笑话人。
“这就是你说得自己水性很好?”
“幸好现在没人追杀,不然你刚才停在水里,足够被人射成筛子了。”
小和尚有些回过神,下意识摇头,“小僧之前确实水性很好。”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水之后,心里却恐惧异常,连动作都无法控制。
小和尚不明白,乔伊却猜到了缘由。
“你应该是之前落水留下了病根。”
这样的症状她曾经听说过。
不由嘱咐小和尚。
“以后无人看护时,离河边远点。”
小和尚点头。
他衣裳贴在身上,唇色苍白,在夜色中显出几分羸弱来。
抬眸看向乔伊,缓缓开口。
“施主又救了小僧一次。”
乔伊正在穿衣裳,闻言险些被他逗笑了。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
小和尚弯起眉眼,“两次。”
“什么两次?”
“要以身相许两次。”
小和尚一本正经。
见乔伊明显不信,眉心轻轻折起,强调道:“书上说的。”
“书上说得不会有错的。”
乔伊顿时想起被她没收的那几本“古籍”,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没在意地说道:“好好好,两次就两次。”
“我等你还给我。”
说着,她拉起穿好外衫的小和尚,顺着小路,往城中心走去。
之前凌肖已经探查好。
张大人就在那里。
两人被河水冻得手脚发麻,速度有些快不起来。
眼见着,已经看到了城里的灯火。
乔伊不由心头一松。
小声道:“只要进了城,就有人接应我们了。”
凌肖之前带了人来洪城,战争打响后,一半人伪装好,在洪城隐藏下来。
那些人都是乔伊如今的帮手。
小和尚也有些开心。
他恢复得比乔伊要快。
身上的暖意渐渐回归,手心一转,握住乔伊冰凉的手心。
一股暖意顺着手心蔓延全身。
乔伊眼底染上笑意。
她微抬起头,刚好看到小和尚闪躲地偏开头。
那模样,显然是不好意思了。
乔伊轻笑一声。
反客为主。
把小和尚的手攥得更紧了。
她明显感觉得到,小和尚浑身一僵。
忍不住揶揄道:“害羞了?”
小和尚没有回答。
手掌却猛地按住乔伊的肩膀,力气从未那般大过,把乔伊的身体翻转过去。
噗嗤——
箭矢从小和尚右胸口穿过。
鲜血溅在乔伊脸上。
乔伊从未觉得,血腥味是这般让人慌乱。
“小和尚!”
她用力拖住小和尚滑落的身形。
小和尚安心的笑笑。
声音微弱得像是要被风吹散,“施主没事就好。”
说罢,已经晕了过去。
乔伊心里一紧。
这傻和尚。
竟然真的豁出性命保护她。
她心里说不出的闷。
抬头向箭矢射来的方向看去。
刚好看到江夫人从城墙上探出头,得意地笑出了声。
“乔伊,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放弃。”
“不枉费本夫人在这里吹着凉风等你。”
说着,她斜睨了旁边的男子一眼,有些不满意的皱眉。
“安儿,人还没死呢,干嘛停手?”
“杀了她,锦城派人求援的事情,再不会有人知晓。”
她视线扫向乔伊。
意思很是明显。
裴安视线落在乔伊脸上。
暗红的血色落在她苍白的脸上,衬得她肌肤胜雪,活色生香。
那双清冽的眸子,像是燃着熊熊火光,美得生机勃勃,又凄绝危险。
裴安的心猛地一跳。
下意识收起手中的弓箭。
难得反驳江夫人一句,“母亲,不过是个女子罢了,何必赶尽杀绝。”
江夫人惊呆在原地。
“安儿,你是不是傻了,那是普通女子么?那可是乔伊!”
“姓乔又如何?”裴安皱眉,不甚在意,“只要洪城立下战功,一切尘埃落定,谁会有工夫惦记一个女子的死活。”
“母亲何必那么紧张?”
他大手一挥,就让人把乔伊和小和尚一同带走。
担心小和尚的伤势被耽误,乔伊难得垂下眸,咽下一肚子的嘲弄之言。
她这副模样,落在裴安眼中,越发显得低眉顺眼,柔弱可欺。
江夫人简直要气炸了。
“你真是糊涂!”
“那乔伊就是个蛇蝎美人,你对她放松警惕,到时候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心里暗自埋怨父亲。
非要在小的时候,把裴安接过去抚养。
对裴安溺爱。却没有用心教导他,那些盘根错节的权利脉络。
后来裴安回到她身边后。
她刚巧生下裴宁,对其疏忽了不少。
以至于养出这么个糊涂蛋。
乔伊和小和尚被人带到裴安和江夫人身前。
她眼尾扬起一道锐利的弧度。
“你们可知道,见危不救,拒绝求援,形同叛国谋逆。”
“不光是你们二房,整个裴家,都要为你做的蠢事赔上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