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看了他一眼。
视线从崔荣安手上过的锦盒掠过,没有在意。
张二爷却忍不住开口显摆。
“你可知道,这次我们匆匆出门,是为了什么事?”
“什么事?”乔伊一边往外走,一边随口问道。
“是为了这救命药。”张二爷忍不住笑出了声,还不忘赞赏的看了眼崔荣安,夸赞道:“这药还多亏了崔大人帮忙。”
“他之前居住的村落,有一位归隐的老太医,时常与祭月的人接触,对毒药一道很是擅长。”
“知晓裴将军中毒后,崔大人找人联络这位太医,帮忙取得了解药。”
“只是可惜的是,老太医年事已高,久病缠身,在赶来的路上便不好了。”
“我们虽然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没来得及送老太医最后一程。只拿来了他临终前让人提前熬制好的解药。”
说到这里,张二爷不由有些唏嘘。
“这般巧合?”乔伊有点惊讶。
不等她多想,外面传来凌肖等人的吆喝声。
“哎呦,新娘出来了!”
“新郎怎么脸这么红啊,是害羞了么?”
众人善意的哄笑声,逗得小和尚越发紧张,专注的目光定格在乔伊身上,眼睑不自觉地颤动。
张二爷识趣地退后一步,给乔伊让开路。
笑着嘱咐一句,“劳烦崔大人去给裴将军送药吧,老夫先去下面的酒席落座了。”
“对了,记得让赵太医检查一下。”
他的说话声被周围喧闹的嘈杂声压住。
崔容安笑容温和,似有若无地点头,转身往裴烬房间走去。
张二爷本想再多嘱咐几句,却觉得崔容安做事一向稳妥,安心地去凑热闹了。
片刻后。
裴烬被崔容安领着,与左钏等人一起,从楼上下来。
一路上,左钏担心的眼神,就没从裴烬身上挪开过,另一只手,还不忘死死拉着右羽。
认真嘱咐道:“今天你不要多说废话,明白么?”
右羽蔫哒哒的点头,有点不高兴,“胡扯,我从来不说废话。”
他担心的偷瞟着裴烬。
唉。
将军现在估计伤心死了。
他一定会盯着将军。
万一将军想不开,也能及时拦住他做傻事。
右羽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侧头与旁边的侍卫低声说了两句。
在左钏惊讶的目光中,被送到了裴烬身旁站定。
“你做什么去?”左钏总觉得有点不安。
右羽对着他挤眉弄眼,无声动了动唇:俺来看着点将军。
左钏一时间有些哑然。
裴烬骤然回过头,看向右羽的方向,眼神有些沉。
“右羽,你是不是皮痒了?”
虽然他现在看不见,习武之人的直觉却还在。
右羽嘀嘀咕咕,隐蔽的小动作,不用想都知道不是好事儿。
右羽心虚的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左钏瞪了他一眼,无奈地开口说话,“老大,右羽是担心你,你别与他一般计较。”
裴烬浓眉压低,“担心我什么?”
“额……”左钏一时语塞,有点不敢说。
右羽已经大喇喇的开口。
“老大你被人挖了墙脚,俺们都担心你会想不开呢。”
左钏眼睛瞪大,“右羽!
他下意识想要伸手阻止右羽,却发现右羽现在站在裴烬侧后方,他根本够不到,只能狠狠瞪了过去。
右羽憨厚的笑笑,给了左钏一个“安心”的眼神。
自顾自的安慰起裴烬。
“老大,你往好了想,虽然乔姑娘不要你了,但是孩子毕竟是你的。”
“媳妇没了,但儿女还在啊。”
“您之前被伤了下身,咱们裴家没有绝后,已经很幸运了。”
“乔姑娘不但给你留了后,还一下子让你儿女双全。仔细想来还是老大你赚了!”
裴烬平静的神色随着右羽的安慰,缓缓多出几道裂痕。
身形不自觉晃了晃。
“右羽。”
“离我远点。”
裴烬后牙槽咬得有些酸痛,脚步下意识远离右羽几步。
左钏总算走到右羽身旁,见右羽还要开口,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
“闭嘴吧。”
“你想气死老大不成?”
“从现在开始,不准再说一个字!”
右羽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委屈的垮着大脸,轻声嘟囔一句。
“不说就不说。”
他好心安慰,怎么就没人领情呢。
右羽遗憾的住嘴。
裴烬感觉闷痛的胸口逐渐缓解了几分。
有右羽的插科打诨,他都没有注意到,乔伊他们的婚仪,竟然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步。
“夫妻对拜——”
清亮的吆喝声,伴随众人善意的笑声,清楚传入裴烬耳中。
他不自觉回忆起上次与乔伊成亲的一幕。
明明就是不久之前的事情。
如今想来,却恍若隔世。
如果,当初他不那么独断,听乔伊的话,拒绝和离。
是不是现在,一切都会不一样。
小和尚也不会有插足的机会。
裴烬漆黑的眸底翻滚着破碎的细浪。
后知后觉的悔意,裹挟着迟来的钝痛,让他的胸口被搅碎一般疼痛。
噗嗤——
血腥味从齿缝间溢出。
裴烬大掌按压着胸口,极力撑住腰肢,不想那么狼狈。
却浑身失力,骤然撞向前面的围栏。
“将军!”
右羽眼疾手快地拉住他,才没让他头朝下的栽倒下去。
“哎呀,将军被气吐血了!”
这一声吆喝,让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的视线纷纷看向裴烬。
裴烬眉心皱紧。
他手指用力攥紧左钏的手臂,想让左钏把他带走。
左钏猛地回过神。
总觉得现在这一幕,有点莫名的熟悉。
怔忪之际,乔伊已经与小和尚一起,走到了楼梯上,担心地看着裴烬。
“怎么回事?”
“是又中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