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齐并未叫起,他身后一名内侍上前一步,展开明黄卷轴,尖细而清晰的声音响彻公堂: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原翰林院编修陈锦川,身负婚约,欺瞒上官,行止卑劣,有负圣恩,更纵容亲眷,囚禁欺辱弱质女流,罪证确凿,天理难容!”
“即日起,革去陈锦川所有官职功名,贬为庶民,遇赦不赦。其母李氏,心术不正,教子无方,更于公堂之上以死胁人,扰乱法纪,杖责一百,分十日执行,以儆效尤!
“其妻陆氏,善妒刻薄,苛待无辜,杖责八十,分八日执行!陈氏一族,三代之内不得科考,不得入仕!望天下士子引以为戒,恪守人伦,谨遵国法!钦此——!”
圣旨念毕,满堂死寂。
萧齐考虑到一次打这么多,会将他们打死,所以让德武帝分次执行,至于陈锦川,他不是喜欢攀高枝吗,陆成明所做的事可是诛九族的事,到时候再给他们一个惊喜。
陈锦川彻底瘫软在地,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魂魄。陆婉玉尖叫一声“不——”,直接晕了过去。而手臂还在流血的陈母,听到“杖责一百,分十日执行”时,更是两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萧齐这才淡淡开口:“府尹大人,依旨行事吧。”
“臣……臣遵旨!”府尹大人连忙叩首,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萧齐微微颔首,不再多看堂下那一片狼藉,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乔青一家。
“乔先生,乔姑娘,”萧齐的声音较之方才的冰冷威严,缓和了许多,“此件事了,陈家已得应有之惩处。父皇与孤,必会还乔家一个彻底的公道。”
乔时年连忙躬身:“草民叩谢皇上、殿下天恩!”
乔青也随着父亲盈盈一礼:“民女谢皇上、殿下主持公道。”
她低垂着眼眸,心中却无太多波澜。陈家的下场在她预料之中,她此刻更关心的是如何尽快从京城的旋涡中脱身。
萧齐看着乔青低眉顺目的模样,与她之前在大堂之上言辞锋利、逻辑清晰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女子,当真如同蒙尘的明珠,每一次接触,似乎都能发现新的光彩。他想起那晚的意外,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复杂的情绪,但很快便被压。
“府尹,后续事宜,妥善处理。”萧齐最后吩咐了一句,便不再停留,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转身离去。
太子一走,公堂内外的压力骤然一松。
府尹大人这才敢直起腰,用袖口擦了擦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看着堂下昏死的陈母、瘫软的陆婉玉以及丢了魂似的陈锦川,像是要甩掉什么晦气般挥了挥手,声音带着疲惫与不耐:
“来人!将陈李氏、陆氏带下去。”
官差们连忙上前,将昏死的陈母和软倒的陆婉玉架了起来。
乔青不愿父母再看这不堪的一幕,轻轻扶住他们的手臂:“爹,娘,我们回去吧。”
“走,这就走。”乔父重重叹了口气,乔母更是别开脸,连连点头,一刻也不愿在这令人窒息的地方多待。
一家人相携着转身离去,只想尽快远离这背后的哀嚎与丑恶。
与此同时,陆府。
被变相软禁多日的陆成明,终于得以踏回自己的府邸。
陆夫人这几日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眼见丈夫回来,几乎是扑了上去:“老爷!您可算回来了!这些天,可担心死妾身了!”
陆成明脸上却没有半分松懈:“别的事容后再说!我且问你,府内府外,可曾有那批账簿的下落?!”
陆夫人慌忙摇头:“没……没有半点消息。派出去的人把京城都快翻遍了,也没找到任何线索。老爷,会不会……会不会是那窃贼根本不识货,不知道那些账本的价值,随手……随手给扔了?”
她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颤声问道。
陆成明闻言,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若真是如此,反倒可能是最好的结果。怕就怕……那账本不是被扔了,而是已经到了它最不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