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萤的美,是一种不带任何侵略性的、如同江南水墨画般的、清丽脱俗的美。
这种美,放在上海那样的大都市里或许只会被衬托得更加雅致。
但,放在青山镇这种常年只有灰、黑、蓝三种主色调的、充满了粗粝感的北方小镇里,就如同黑夜里的一盏明灯鹤立鸡群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尤其是对那些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二流子”来说,苏晚萤的出现就像是掉进狼群里的一只小白兔瞬间就激起了他们骨子里最原始、最肮脏的劣根性。
被称作“虎哥”的年轻人,是镇上出了名的混混头子叫王老虎。仗着家里有几个亲戚在县里当小干部平日里在镇上横行霸道,调戏妇女、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干镇上的人大多敢怒不敢言。
他看着苏晚萤那张不施粉黛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和那身虽然穿着粗布衣裳却依旧掩盖不住的、玲珑有致的身段,喉咙不受控制地就滚动了一下一双贼眼,更是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来回扫视。
“妈的,真是个极品!”
他把嘴里那根劣质的烟卷往地上一扔用脚碾了碾,然后对着身后那两个同样一脸淫笑的小弟一挥手。
“走,哥几个过去‘认识认识’这位漂亮的小同志!”
三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晃晃悠悠地,就朝着布匹柜台的方向围了过去。
此时的苏晚萤还沉浸在林山那句“给你买的确良”的霸道和喜悦之中,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
“呦,小妹妹也是来扯布的啊?”
一个轻佻的、带着浓浓调戏意味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苏晚萤下意识地回过头,正对上王老虎那张充满了不怀好意的、笑嘻嘻的脸。
一股浓烈的汗臭和烟臭混合在一起的、令人作呕的气味,扑面而来。
苏晚萤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下意识地就往林山的身后躲了躲。
林山正在跟售货员结账,听到声音眉头一皱转过身来。当他看到王老虎那副流里流气的德行和那双恨不得长在苏晚萤身上的贼眼时,他的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
“有事?”他将苏晚萤不着痕迹地护在身后声音平静,但却带着一股山林里独有的、冰冷的寒意。
王老虎显然没把林山这个穿着破烂的“乡巴佬”放在眼里。
他甚至都懒得看林山一眼一双眼睛依旧直勾勾地盯着苏晚萤嘴里吹了个响亮的口哨,笑得更下流了。
“小妹妹别怕嘛!哥哥我没恶意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是哪个单位的啊?看你面生得很,不是本地人吧?”
他一边说,一边还故意往前凑了凑甚至伸出手想去摸苏晚萤那扎着麻花辫的头发。
苏晚萤吓得浑身一抖,整个人都快缩到了林山的身后。
林山看着那只伸过来的、又黄又腻的咸猪手,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里瞬间就燃起了两团熊熊的怒火。
找死!
他没有说任何一句废话。
也没有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
就在王老虎的手,即将碰到苏晚萤头发的瞬间。
林山动了!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
只见他左手一把将苏晚萤拉到自己身后,右手则化掌为拳用一种极其简单、也极其粗暴的方式直接一记直拳,狠狠地捣在了王老虎那张笑嘻嘻的脸上!
“砰!”
一声沉闷的、如同打沙袋般的巨响!
王老虎那嚣张的笑容,瞬间就凝固在了脸上。
下一秒他的鼻梁骨就以一个肉眼可见的角度,诡异地塌了下去!鲜血,混合着两颗断掉的门牙从他的嘴里狂喷而出!
他那一百三四十斤的身体,像是被一头狂奔的野牛给迎面撞上了一样,直挺挺地就倒飞了出去“噗通”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几米开外的地上连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接昏死了过去。
整个供销社大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暴力血腥的一幕,脑子都当机了。
一拳!
仅仅一拳!
就把镇上出了名的混混头子王老虎,给干废了?
这…这也太他妈猛了吧!
跟在王老虎身后的那两个小弟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他们看着躺在地上满脸是血,不知死活的老大,又看了看那个缓缓收回拳头,眼神冰冷得如同在看一具尸体的林山两条腿不受控制地就哆嗦了起来。
“你…你他妈敢打我们虎哥!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其中一个黄毛小子,色厉内荏地尖叫道似乎是想用背景来吓唬林山。
林山甚至都懒得看他一眼。
他只是转过头看着另一个已经吓傻了的、脸上长着几颗麻子的混混,淡淡地问了一句。
“你们,也想试试?”
那麻子脸被林山那冰冷的目光一看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裤裆瞬间就湿了一片。他“妈呀”一声怪叫,转身就想跑!
然而,林山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林山一个箭步上前动作干净利落,一记凶狠的鞭腿狠狠地抽在了那麻子脸的大腿外侧!
“咔嚓!”
又是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那麻子脸的腿,瞬间就以一个反向的角度诡异地弯折了过去!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软倒在地,抱着自己的断腿疼得满地打滚。
不到半分钟!
三个在镇上横行霸道的二流子一个昏死,一个断腿!
只剩下那个最先开口挑衅的黄毛小子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浑身抖如筛糠。
林山缓缓地转过身一步步地朝着那个已经快要吓尿了的黄毛小子,走了过去。
他每走一步那黄毛小子的身体,就抖一下。
当林山走到他面前时他再也承受不住那股如同实质般的、令人窒息的压力“噗通”一声,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大哥!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他带着哭腔像捣蒜一样,拼命地磕着头。
整个供销社大厅,依旧是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林山这番雷霆万钧的、凶悍到了极点的手段,给彻底镇住了。
他们看着那个如同杀神下凡般的少年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而苏晚萤则愣愣地站在林山的身后,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震惊、后怕,以及一丝她自己都说不清的、异样的光彩。
她看着那个挡在她身前,为她遮挡了所有风雨的、宽厚而坚实的背影。
看着那个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就用最直接、最原始的方式,将所有敢于冒犯她的人全部打倒在地的男人。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戳了一下。
不疼。
但是很暖,很烫。
林山甚至都没有再看那个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的黄毛小子第二眼。
他只是走到柜台前,拿起那个已经打包好的、装着“的确良”布料的包裹然后转身走到了那辆同样见证了这一切的二八大杠旁。
他扶起自行车,转过头对着还愣在原地的苏晚萤用一种依旧很平淡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语气,说道:
“我们走。”
那份从容那份强大那份视所有敌人如无物的霸气,让苏晚萤看得有些发呆。
“走……走?”供销社的经理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这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看着地上一片狼藉,还有那个不知死活的王老虎急得满头大汗,“同同志!你…你不能走啊!你这…你这把人打成这样这…这得等派出所的同志来了才能处理啊!”
林山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我没空等。你告诉派出所的人,人是我林山打的。让他们有事,去红松屯找我。”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任何人,推着自行车就准备离开。
“林…林山?”一个同样震惊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是供销社的马国良主任。他看着眼前这如同修罗场般的景象又看了看那个煞神般的林山嘴巴张得老大,“兄弟,你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