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玖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完犊子，这是碰上行家了。
“别紧张，本公主不会去衙门告发你。”夜明姝把玩着腰间的佩剑，直接坐到了白玖玖对面，端起茶杯吹了吹，“恰恰相反，本公主觉得你干得漂亮。那个苏婉仪，仗着她爹是尚书，她又是嫡女，平日里在京城横着走，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夜明姝喝了口茶，继续说：“她想嫁给我七皇兄，做梦呢。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德行，不过是看中了我七皇兄的身份，想当个王妃罢了。”
这话信息量有点大。
白玖玖小心翼翼地探问：“公主……您和七殿下很熟？”
“那是本公主的七皇兄，能不熟吗？”夜明姝翻了个白眼，把茶杯重重放下，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真的，本公主还挺喜欢你的。”
白玖玖干笑两声：“公主抬举了，民女受不起。”
“不是抬举，是真心话。”夜明姝撑着下巴，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白玖玖，“敢当面跟苏婉仪对着干的，整个京城都没几个。你有这胆子，本公主欣赏你。”
白玖玖心头一松。看来这位长公主不是来找茬的，倒像是来找乐子的。
“对了，”夜明姝话锋一转，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你跟我七皇兄到底什么关系啊？可别跟我说只是个管酒楼的。”
白玖玖一愣：“民女……确实只是帮殿下打理酒楼。”
“哦？”夜明姝挑了挑眉，笑得别有深意，“是吗？本公主怎么听说，我七皇兄三天两头往你这儿跑，前两天还为了你，跟我那三皇兄和太子殿下当街就差点干起来了。”
这事儿传得这么快？
白玖玖被她看得有点发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夜明姝看她这窘迫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行了行了，不逗你了。不过你得记住，苏家那帮人，心眼比针尖还小。今天你让她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她肯定咽不下这口气，明里暗里都得给你使绊子。你自己多留个心眼。”
“多谢公主提醒。”白玖玖真心实意地道谢。
“客气啥。”夜明姝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浑身的骨头都发出一阵脆响，“菜就不吃了，本公主还有事要办。记住了，下次本公主再来，你得给本公主做点真正的好吃的，别拿糊弄苏婉仪那套糊弄我。”
说完，她潇洒地一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玖玖站在原地，看着她英姿飒爽的背影，半天没回过神来。这位长公主，还真是个妙人。
***
果不其然，没过几日，夜明姝的乌鸦嘴就应验了。
城东最繁华的地段，悄无声息地开了一家新酒楼，名叫“金玉满堂”。
菜式跟好运来不能说相似，简直是一模一样，连摆盘都抄了个九成九。最要命的是，价钱活生生比好运来便宜了两成。
跑堂的刘二愁眉苦脸地凑到白玖玖身边，手里拿着抹布，却没心思擦桌子。
“白掌柜，这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刘二指了指空了大半的大堂，“这才刚过饭点，客人就走得差不多了。搁以前，这会儿还得排队呢。”
白玖玖正在算账，闻言停下手中的算盘，把几块碎银子拨进钱箱里。
“苏家动手了。”她的声音很平静。
刘二一惊：“掌柜的，你是说新开那家‘金玉满堂’，是苏家在背后搞鬼？”
“十有八九。”白玖玖站起身，“明着不行，就来暗的。这是要从根上断我的财路。”
“那可咋办？”刘二急了，“苏家家大业大，跟咱们打价格战，咱们这点家底，哪里扛得住？不出一个月就得关门大吉。”
“慌什么。”白玖玖走到窗边，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眼神里没有半点慌乱，“金玉满堂那边我也派人去看过了。炸鸡的味道，差了点火候；那几道新菜，他们也只学了个形，没学到神髓。”
刘二还是担心：“可他们便宜啊！老百姓吃饭，不就图个实惠吗？”
“你说的没错。”白玖玖点头，“所以，我们不能跟他们硬碰硬。炸鸡虽然是我们的招牌，但吃多了总会腻。而且最近有客人抱怨，说咱们除了几道招牌菜，其他的家常菜味道太普通，是王师傅的老手艺，没什么新意。”
这确实是好运来目前的短板。
“苏家想用价格战拖垮我，那我就让她看看，什么叫技术壁垒。”白玖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能抄我的菜，我就能让她永远只能跟在后面吃灰。刘二，你去后厨告诉王师傅，让他找几只最肥的鸭子来，我今天，要研究一道新菜。”
***
夜霖珏的伤恢复得极快，不过三天，就能下床自如走动了。
白玖玖端着黑乎乎的药汁走进偏殿时，他正站在窗前，手里捧着一卷书，身姿挺拔如松。
“殿下，该喝药了。”
夜霖珏闻声回头，放下书卷，走过来在桌边坐下。他接过药碗，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灌了一大口。
白玖玖看着都觉得苦。
“苦吗？”
“还好。”
“那正好，良药苦口。”
夜霖珏瞥了她一眼，像是被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气笑了，干脆仰头将剩下的药一饮而尽。
白玖玖接过空碗，转身准备离开，却被他叫住。
“玖儿。”
她的脚步顿住，回头：“嗯？”
“好运来，最近生意怎么样？”
白玖玖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挂着笑：“挺好的呀，还不错。”
夜霖珏的目光沉了下来，直勾勾地盯着她：“骗我？”
白玖玖的笑容僵在脸上。
“林风的人都告诉我了。”夜霖珏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一股无形的压力，“城东新开了一家酒楼，抢了你好运来不少客人。背后的人，是苏家。”
白玖玖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殿下……都知道了。”
“我问的不是你生意好不好。”夜霖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我问的是，你打算怎么办。”
“我……我还没想好。”
夜霖珏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与他对视。
“苏家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白玖玖咬住嘴唇，不说话。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自身难保，没空管你？”
“不是的！”白玖玖立刻摇头，“我只是觉得，这是我自己的事，开店做生意，有赚有赔，有竞争很正常。不应该事事都来麻烦殿下。”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夜霖珏松开手，语气不容置喙，“苏家那边，我会处理。”
“殿下……”
“听话。”夜霖珏打断她，“你只管把你的新菜研究好，剩下的交给我。”
白玖玖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是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她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夜霖珏转身走回桌边，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巧的木盒，递给她。
“这个，给你。”
白玖玖接过来，心里犯嘀咕。这又是什么套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墨绿色的玉佩。玉佩色泽温润，触手生凉，上面刻满了极其繁复的符文，线条曲折交错，像鬼画符，又像个微缩的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