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在门外停住了。
“这地方真够阴森的。”一个粗哑的男声响起,“上头为什么要我们来这种鬼地方?”
“少废话。”另一个声音低沉些,“上头让咱们盯紧点。”
白玖玖屏住呼吸,感觉到夜霖珏的手臂横在她身前,将她护在身后。
“可这里哪有人影?”粗哑声音抱怨着,脚步声踏进了偏殿,“你看这灰尘,都积了多厚了。”
木板在脚下吱呀作响。白玖玖透过衣柜的缝隙,看见两个身穿暗卫服饰的男人正在房间里四处查看。
“咦,这地板……”其中一人蹲下身,手指抚过那块被撬开的暗格。
白玖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了?”另一人走过来。
“没什么,就是这块板子有点松。”那人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走吧,殿下应该不在这儿。”
两人转身往外走,脚步声渐渐远去。
白玖玖刚要松口气,夜霖珏却按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道:“别动,他们还没走远。”
果然,脚步声在院子里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商量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消失。
夜霖珏这才松开手,从衣柜后走出来。
他走到窗边,透过破损的窗棂往外看。两个暗卫的身影已经走出了凤栖宫,正朝着冷宫外走去。
“有人在监视我。”夜霖珏眯起眼睛,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白玖玖走到他身边:“是谁派来的人?“
“不清楚。”夜霖珏转过身,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不如来个反向跟踪。”
“反向跟踪?”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关心我的行踪。”夜霖珏看向白玖玖,“你有办法跟踪那两个人而不被发现吗?”
白玖玖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当然有。”
她推开窗户,吹了个口哨。
不一会儿,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飞了进来,落在窗台上。
“小灰,小黑,”白玖玖对着两只个头最大的麻雀说道,“看见刚才出去的那两个人了吗?跟着他们,看看他们去哪儿,见了谁,说了什么。”
麻雀们叫了两声,振翅飞走了。
夜霖珏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你这本事,倒是方便。”
“殿下不害怕吗?”白玖玖试探地问。
“有什么好害怕的?”夜霖珏收起信笺,小心地折好放进怀里,“你又不会害我。”
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白玖玖愣了愣,随即笑了。
“走吧。”夜霖珏转身往外走,“这里不宜久留。”
***
清风殿。
夜霖珏坐在书案前,面前摊开那封泛黄的信笺。
容妃的字迹娟秀,每一笔每一划都透着压抑的绝望。
“自怀上珏儿,便有人在我的膳食中下毒……”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这行字,指节泛白。
母妃怀他的时候就被人下毒,这意味着,有人从一开始就不想让他出生。
是谁?
皇后?其他妃嫔?还是……
夜霖珏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父皇那张威严的脸。
不,不会是父皇。
如果父皇不想要他,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一道圣旨就能解决。
那么,是谁有这个胆子,敢对皇子下手?
“殿下。”林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
林风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叠密报:“殿下要的东西,属下都查到了。”
夜霖珏接过密报,快速翻阅。
上面记载着容妃死前一年的所有异常。
“容妃娘娘去世前三个月,御膳房换了一批人。”林风低声汇报,“其中有个叫刘嬷嬷的,专门负责容妃的膳食。”
“刘嬷嬷?”夜霖珏皱眉,“她现在在哪儿?”
“死了。”林风说,“容妃娘娘去世后第二天,她就暴毙了。御医说是急病,但尸体很快就被烧了,没留下任何证据。”
夜霖珏的眼神更冷了。
杀人灭口,做得真是干净。
“还有,”林风继续道,“属下查到,当年那场大火发生的前一天,有人看见贵妃的贴身嬷嬷去过凤栖宫。”
夜霖珏猛地抬头:“贵妃?”
“只是有人看见,没有确凿证据。”林风谨慎地说,“而且那个目击者,第二年就病死了。”
又是死无对证。
夜霖珏靠在椅背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贵妃,但所有的证人都死了。
这不是巧合,是精心策划。
“殿下,还有一件事。”林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这是属下从太医院偷来的,据说是当年给容妃娘娘开的安胎药。”
夜霖珏接过瓷瓶,打开闻了闻。
一股淡淡的药香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味。
他倒出一粒药丸,放在烛火上烤。
药丸很快融化,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臭味。
“果然有问题。”夜霖珏冷笑。
林风的脸色也变了:“那太医院……”
“太医院的人,要么是同谋,要么是被人利用了。”夜霖珏将药瓶收起来,“你去查查当年给母妃看病的太医,看看有何人有可疑。一定要暗中进行,最近我们的行动已经被人盯上了。“
“是。”
林风刚要退下,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鸟叫声。
夜霖珏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两只麻雀扑棱着翅膀飞了进来,在桌上跳来跳去,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林风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殿下,这是……”
“玖儿的眼线。”夜霖珏盯着两只麻雀,试图从它们的叫声中听出什么。
可惜,他听不懂鸟语。
他转头看向两只麻雀:“你们去好运来找玖儿吧。”
麻雀叫了两声,飞出了窗外。
他的手指抚过信笺上母妃的字迹,眼神渐渐柔和下来。
“母妃,儿臣终于找到线索了。”他低声自语,“那些害您的人,儿臣一个都不会放过。”
窗外夕阳西下,将清风殿染成一片血色。
夜霖珏坐在血色的余晖中,如同一尊复仇的修罗。
他要让那些人知道,欠下的血债,终究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