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月?!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在城西乱葬岗抓僵尸吗?
白玖玖的大脑瞬间当机,她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张冷若冰霜的脸,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还身处包围之中。
“看来,你惹上的麻烦,比我想象的还要多。”燕北月没有看她,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的黑衣人,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那些原本气势汹汹扑上来的黑衣人,在看到燕北月的瞬间,也都齐刷刷地停下了脚步,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忌惮的神色。
天师府的燕天师,在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是一个比禁军统领还要难缠的人物。
“燕……燕道长?”为首的刀疤脸显然也认出了燕北月,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此乃我等私事,与天师府无关,还望道长不要插手。”
“私事?”燕北月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刺骨的寒意,“在皇宫大内,持械追杀,这也算私事?”
他往前走了一步,虽然只是简单的一步,却让所有黑衣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你们是什么人?”燕北月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刀疤脸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们是……是奉命办差!”
“奉谁的命?”燕北月追问。
“这……”刀疤脸语塞。
他当然不能说是奉了太子或是皇后的命。
白玖玖站在燕北月身后,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道士,到底是敌是友?
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太好看了,他动了凡心?
白玖玖甩了甩脑袋,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丢出去。这个道士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一只待宰的鸡,怎么可能动凡心。
“既然说不出来,那就跟我去慎刑司走一趟吧。”燕北月说着,手已经按在了背后的剑柄上。
刀疤脸脸色一变,他知道今天这事恐怕难以善了了。
他跟同伴交换了一个眼色,突然怒吼一声:“一起上!杀了他!我们人多!”
他很清楚,一旦被燕北月带到慎刑司,他们背后的人就可能暴露,到时候一样是死路一条。
既然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一把!
十几个黑衣人怒吼着,从四面八方,再次扑了上来!
刀光剑影,瞬间将燕北月和白玖玖笼罩!
“躲我身后。”
燕北月只对白玖玖说了四个字,然后,他拔剑了。
白玖玖只看到一道清冷的寒光闪过,快到极致,仿佛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
“锵——”
一声清越的剑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所有扑上来的黑衣人,都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僵在了原地。
然后,他们手中的钢刀,从中间齐齐断裂,掉落在屋顶的瓦片上,发出一连串“叮叮当当”的脆响。
紧接着,每个人的脖子上,都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线。
血线慢慢扩大,鲜血喷涌而出。
“噗通……噗通……”
十几个黑衣人,像被割倒的麦子一样,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再也没有了声息。
一剑。
仅仅一剑。
白玖玖站在燕北月身后,看着这如同修罗场的一幕,手脚冰凉。
她甚至没有看清燕北月是如何出剑的。
这个道士的实力,比她想象的还要恐怖得多!
燕北月缓缓收剑入鞘,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转身,看着已经完全吓傻了的白玖玖。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怀里藏着的是什么了吧?”他的声音依旧冰冷,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探究。
白玖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地将怀里的东西又抱紧了一些。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
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这东西关系到夜霖珏的复仇大计,关系到整个朝堂的格局,要是落到这个来路不明的道士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我……我不知道……”白玖玖继续装傻,“我就是路过,看到殿里有东西,顺手拿的……我以为是金银财宝……”
“是吗?”燕北月显然不信,他伸出手,“拿来我看看。”
“不给!”白玖玖后退一步,一脸警惕地看着他,“这是我找到的!凭什么给你!”
她决定耍赖到底。
燕北月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对白玖玖的反应有些不耐烦。
“你以为,我杀了他们,是在帮你?”他冷冷地说,“我只是不想让他们,脏了我的地方。”
白玖玖愣了一下:“你的地方?”
“我奉陛下之命,彻查三皇子勾结妖物一案。整个皇宫,现在都属于我的巡查范围。”燕北月看着她,像在看一个白痴,“你三更半夜,在皇宫里偷东西,还引来杀手,人赃并获。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
白玖玖的脸白了。
完了,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我……我……”她急得快哭了,“我真的是七殿下的人!我是在帮他办案!”
她只能把夜霖珏抬出来当挡箭牌。
“七殿下?”燕北月挑了挑眉,“他让你来偷东西?”
“不是偷!是取证!”白玖玖急忙辩解,“这些东西,是李贵妃留下的,是扳倒真凶的重要证据!”
“哦?”燕北月的眼中闪过一丝兴趣,“这么说,你承认你怀里的是证据了?”
白玖玖:“……”
她想给自己一巴掌。
怎么就被这个道士三言两语给套进去了!
看着白玖玖那一脸懊恼和憋屈的表情,燕北月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类似笑意的波动。
当然,白玖玖并没有发现。
“既然是证据,那就更应该交给我了。”燕北月再次伸出手,“我乃钦差,全权负责此案。所有证据,理应由我保管。”
“不行!”白玖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殿下说了,这东西要亲手交给他!谁也不给!”
她现在只能死死抱住夜霖珏这条大腿了。
燕北月看着她那副“宁死不屈”的样子,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这东西不能随便拿。这背后牵扯的是皇子夺嫡,是后宫争斗,是一个巨大的泥潭。
他今天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巧合。
城西乱葬岗的妖气,确实是真的。但他只用了一刻钟,就解决了那几只不成气候的僵尸。
然后,他就算到,皇宫西北方,也就是储秀宫这个方向,今晚会有“血光之灾”。
他本以为,是那只小狐妖要倒霉。
于是,他抱着看热闹,或者说,准备最后收尸的心态,赶了过来。
却没想到,看到了这样一出大戏。
更没想到,这只小狐妖,竟然真的从龙潭虎穴里,把东西给拿了出来。
他对这只狐妖,越来越好奇了。
也对她身后的那位七皇子,越来越好奇了。
“好吧。”出乎白玖玖的意料,燕北月竟然收回了手,“既然是七殿下的东西,那你就亲自交给他吧。”
白玖玖愣住了:“你……你肯放我走?”
“我只是不想插手你们皇家的破事。”燕北月淡淡地说,“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白玖玖警惕地问。
“告诉我,你是怎么让那块石头,砸中我的符咒的?”燕北月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
果然!他还在纠结这件事!
白玖玖心里叫苦不迭,脸上却是一片茫然:“什么石头?什么符咒?道长您在说什么啊?我真的不知道啊!”
装傻,是她现在唯一的技能。
燕北月看着她那双清澈又无辜的大眼睛,沉默了。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算了。”他似乎放弃了追问,摆了摆手,“你走吧。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
说完,他转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白玖玖一个人,站在屋顶上,面对着一地的尸体,和满地的断刀,在风中凌乱。
她……就这么走了?
白玖玖感觉像做梦一样。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东西,又看了看燕北月消失的方向,赶紧撒开脚丫子,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朝着和夜霖珏约好的地方狂奔而去。
这个道士太可怕了,多待一秒,她都觉得不安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