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无论是伊丽莎白带来的王室代表，还是鲁道夫带来的保镖，又或是远处那些举着长枪短炮的记者，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们的脸上，是同一种表情。
惊骇，茫然，以及……深入骨髓的恐惧。
发生了什么？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看清。
他们只听到了一个响指。
然后，那几个世界顶级的，杀人如麻的雇佣兵，就变成了一滩滩……扭曲的，还在微微抽搐的烂肉。
没有枪声，没有爆炸，甚至没有看到任何人出手。
就那么诡异的，不合常理的，发生了。
这是魔术吗？
不！世界上没有任何魔术，能做到这种程度！这比大卫·科波菲尔让自由女神像消失还要离谱一百倍！
这是幻觉吗？
不！地上那刺眼的血迹，和空气中开始弥漫开来的，混合着血腥和内脏的恶心气味，都在提醒着他们，这一切，都是真的！
“魔……魔鬼……你是魔鬼……”
鲁道夫·冯·哈布斯堡，这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哈布斯堡继承人，此刻正瘫软在地上，裤裆处，一片湿濡，散发着骚臭。
他吓尿了。
是真的，生理意义上的，吓尿了。
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地上那几滩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他想尖叫，却发现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他想逃跑，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完全不听使唤。
恐惧。
前所未有的，仿佛能将灵魂都冻结的恐惧，攫取了他全部的思维。
王烨没有去看他。
甚至没有再看地上那几堆垃圾一眼。
仿佛只是随手碾死了几只碍眼的蚂蚁。
他转过头，看着身旁同样脸色煞白，但美眸中却异彩连连的伊丽莎白，温和地笑了笑，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不好意思，刚来就给你添麻烦了。弄脏了你家的地毯。”
伊丽莎白一个激灵，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看着王烨那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侧脸，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这就是……神的力量吗？
不需要惊天动地的威势，不需要毁天灭地的光影。
仅仅是一个响指。
一个念头。
就能以一种凡人无法理解的方式，决定他人的生死。
这比之前直播里，那种宏大而温暖的“灵魂共振”，要更加直观，更加……震撼人心！
也更加……令人敬畏！
“不……不麻烦……”伊丽莎白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激动和狂热，“是他们……是他们冒犯了您！他们罪该万死！他们的灵魂将在地狱里永受煎熬！”
王烨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瘫在地上的鲁道夫身上。
他一步一步，缓缓地，朝着鲁道夫走了过去。
他的脚步很轻。
但每一步，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鲁道夫的心脏上。
“不……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鲁道夫手脚并用地向后挪动着，在地上拖出一条黄色的水痕，脸上满是鼻涕和眼泪，狼狈到了极点。
他身后的那些保镖，早就已经吓傻了，一个个腿肚子打颤，别说上来保护雇主了，连站都快站不稳了，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悄悄后退，想要逃离这个魔鬼。
王烨在鲁道夫面前，停下了脚步。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刚才还无比嚣张的年轻人，语气依旧平淡。
“你刚才说，在绝对的暴力面前，我什么都不是？”
“不……不是的……我错了……我胡说八道……我是垃圾，我是蛆虫……我……我该死……”鲁道夫语无伦次地求饶着，疯狂地扇着自己的耳光，打得啪啪作响。
“你还说，要让我明白，这里是谁的地盘？”王烨继续问道。
“是您的！是您的地盘！整个欧洲都是您的！整个世界都是您的！”鲁道夫哭喊着，为了活命，他已经抛弃了所有的尊严。
王烨看着他这副丑态，摇了摇头，似乎觉得有些无趣。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那些欧洲王室的代表，接触到他的目光，无不心头一凛，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那些记者，更是连相机都快拿不稳了，今天拍到的东西，恐怕这辈子都不敢发表出去，他们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乱写一个字，下场就会和地上那几滩烂肉一样。
“我知道，你们中间，有很多人，都和他抱着同样的想法。”
王烨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你们觉得，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某种你们还不了解的科技，或者骗术。”
“你们觉得，我只是一个运气好，掌握了某种力量的东方人。”
“你们嘴上恭敬，心里，却充满了疑虑，甚至是不屑。”
他的话，像一根根针，扎进了在场许多人的心里。
确实，就像鲁道夫一样，他们虽然被直播的神迹所震撼，但内心深处，对于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神”，还是存有疑虑的。尤其是那些传承了数百年的古老王室，他们骨子里的傲慢，让他们很难真正地对一个异族，心悦诚服地跪下。
王烨看穿了他们的心思。
他缓缓抬起手。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以为，王烨要大开杀戒了。
然而，王烨只是将手，指向了不远处，机场绿化带里，一株因为进入秋季，已经完全枯萎凋零的玫瑰花丛。
“你们相信……轮回吗？”
他轻声问道。
没人回答。
也没人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王烨笑了笑。
下一秒，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注视下。
那株已经枯死的玫瑰花丛，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和倒放键。
枯黄的枝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变得翠绿，焕发出勃勃生机。
干枯的叶片，迅速脱落，新的嫩芽，从枝头冒出，舒展开来。
一个个小小的花苞，凭空出现，然后……缓缓绽放。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
一丛原本已经死亡的玫瑰，就在这深秋的维也纳，在所有人的眼前，重新盛开！
红色的花瓣，娇艳欲滴，上面甚至还挂着晶莹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烁着梦幻般的光芒。
一股浓郁的，沁人心脾的花香，随之弥漫开来。
死寂。
比刚才更加彻底的，仿佛连时间都停止了的死寂。
如果说，刚才那诡异的杀人手段，带给他们的是恐惧和震撼。
那么眼前这一幕，让枯木逢春，让死物复苏的景象，带给他们的，就是……对“神”这个概念，最直观，最彻底的理解！
这不是科技！
这不是魔术！
这是创生！是掌管生命与凋零的权柄！
这是……神迹！真正意义上的神迹！
王烨收回手，目光再次扫向众人，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嘲弄。
“还需要我……向你们解释什么吗？”
不需要了。
神，不需要向凡人解释。
神，只需要展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