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跃华,李宝根还是很自豪的,小伙儿在部队业务水平突出。
前两年,当了班长的跃华在只有一个名额的情况下,从三个连队和营部众多优秀战士中,杀出重围脱颖而出。
有幸被部队推荐上了南京政治学院大学,这些被录用的学生,被叫做工农兵大学生或工农兵学员。
他们日常主要学习以教学、科研、生产三结合的业务课,以备战为内容的军事体育课,以教员着作为教材的政治思想课。
工农兵大学是工、农、兵,不通过参加高考,经推荐单位选拔后成为大学生,但必须是优中选优,表现突出的积极分子和技术骨干。
“农”包括知青,但必须得下乡满两年以上才有资格争取,工农兵大学后期名额很少能轮到普通人。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一开始两三年还是公正的,后来难免被有心人钻空子。
农村有指标,会优先给在大队和公社当领导的孩子,而厂里多是干部“互相推荐”。
十年,人才青黄不接,为了能续上,从70年到76年,全国总共招收了94万多人,最后一届工农兵学员80年毕业离校。
根据“社来社区”政策,毕业后大都回到原籍,如工厂、军队等。
他们的整体素质要比现代的本科生强得多,尤其是在生产科硏一线上,有着很强的实作能力,不少人创造了很多科学发明!
李谨安蹬着有些老旧的自行车骑出市区,裹紧的厚棉衣限制了身体灵活度,在土道遇到沟沟坎坎时,明显慌了手脚。
李宝根拍拍大儿砸后背,劝道:“行了差不多了,后面爹带着你。”
李谨安失落地放慢速度,倔强的说:“好吧,那回来空车我带你。”
李宝根下了后座,扶着偏沉的自行车,满脸愉悦:“成,不用我骑还不好。”
爹俩调换过来,李宝根驮着儿子弓着背奋力向前,嘎嘎作响地链条带动着车轮,碾过冻得发硬的土路。
寒风呼啸,大地里光秃秃的树木,在风中左摇右摆。
虽然天寒地冻,但土道尽头就是记忆中的小村庄,那里有温暖的家和等待他的父母。
李宝根一路猛蹬,后背都出了层薄汗,山脚下靠山屯两大排,低矮的房屋出现在眼前。
进了屯子,爷俩有种荣归故里的赶脚。
东北人都有一双隐形的翅膀叫仁义“银翼”。
这不,遇到的婶子、大妈无不热情的凑上来,打着招呼请吃鸡。
“哎呀,宝根带着安安回来了,想吃鸡到大妈家来抓。”
李宝根骑着车连忙朝她回应,“哎,好嘞四大妈,我们想吃就过去。”
桂花弯腰在院里往屋抱柴火,抬头借着墙头看见他骑车过来,连忙放下手里的柴火跑到大门外,热络的搭话道:
“欸宝根回来过年了?婶儿家攒了不少鹅蛋,那东西营养高,给安安吃能长个儿。”
虽然他空间里养了十来只鹅,但它们下蛋不勤,也就隔一天一个,弄点鹅蛋给爹娘留着吃也不错。
李宝根点头笑着应下,“行,桂花婶儿,你给我留出来,一会儿让我娘过来取。”
“诶,好勒!婶儿这就回去给你装起来。
李谨安伸着脖子,从后边探出脑袋开始点菜:“大奶,给我逮只鹅,我奶过来一块拿回去。”
桂花笑眯了眼,爽快的应道:“哎,大奶这就给你抓去。”
这些年只要回村,除了人,那些人类的小伙伴——鸡鸭鹅,李谨安指谁谁死,全都祭了。
村民们也没办法,老李家给的实在是太多了,高于市场价30%你说你卖不卖。
爹俩到山根下小院门口下车,李谨安帮爹推着自行车进院,嗓门贼亮的嗷嗷朝屋里喊:“爷奶,你大儿、大孙回来啦!”
冯春红坐在炕上,正拿着大头针用酱杆做着盖帘子,听见喊声趴窗台一瞧,立刻眉开眼笑的扔了手里的活计,下地往外走。
【酱杆:就是剁掉高粱穗,下边连着的一截杆子,如果连在一起刮干净高粱穗上的壳,扎一起可以做刷锅的刷子。】
冯春红乐颠颠的跑到院里,帮着卸车,“我算着日子,估计你们也该回来了。”
李谨安张嘴就把小老太哄得团团转,“奶我都想你了,我还把新买的收音机带回来……诶咋没看见我爷呢?”
冯春红笑得合不拢嘴,脸上的褶子都加深了几分,手里卸下袋子说:
“我早上冲了几块焖子,他拿着去看你太爷了,你别搬了,冻这一道,赶紧上炕头暖和暖和去。”
“奶不冷,我火力旺。”
三人把一堆东西搬到西屋,李宝根对俩人说:“你们不用出来了,袋子里的东西,我直接放到棚子大缸里冻上。”
冯春红拽着大孙去东屋,回头嘴里嘱咐道:“你在上面压些东西盖着,下面村子有户人家,买的肉挂外边房檐下,当天晚上就让人给摸去了。”
“行,我知道了。”
李宝根出屋快步拿起麻袋,把东西放进大缸里,又从空间里掏出来20斤狍子肉,20斤冻鱼扔了进去。
将大缸上面滴哩嘟噜放上一堆挂件,别说是贼了,自家人想取点东西,乒里乓啷都得费老鼻子劲了。
李谨安在屋里耐不住性子,见他进来忙说:“爹,我去找爷了。”
李宝根一把拉住要蹿出去的儿子,“诶别空手去,把油茶面和槽子糕,给你太爷带过去。”
“哦,全拿去吗?”
“嗯,你太爷没几颗牙了,桃酥咬不动,就这两样好嚼点。”
李谨安挎着小筐,一溜烟就跑了。
李宝根活动了下发酸的胳膊,对给他倒水的小老太交代道:“娘,一会儿你去桂花婶家,把鹅蛋买回来,噢,还有一只鹅,你孙子要吃。”
冯春红放下缸子,把炕上没串完的盖帘子,扒楞到旁边,雷厉风行的说:“那还等啥,我现在就去,你上炕歇会儿。”
李宝根喝了半缸子水,刚躺到枕头上,一根针擦着脸就过去了,“哎妈呀——”
给他吓疯了,一骨碌爬起来惊叫着说:“娘,你要谋杀啊?”
冯春红刚出屋,听到儿子叫的不是好动静,赶紧扭身回屋问:“宝根,咋滴啦?一惊一乍的?”
李宝根指着枕头里露出来那么粗的一根针,满脸崩溃的嚷嚷着:“我头刚挨到枕头,差点扎进我脑子里。”
冯春红愣了一下,拿起来翻着眼睛回忆着,她一拍大腿,“哎呀我想起来了,这不是要过年了吗?
我前两天拆洗被子,昨天缝时落在外面的,我记性不好,找不到针就又拿了一根。”
李宝根一阵后怕,有个爱丢三落四地娘,真的时时能带给他惊喜,能活这么大,纯纯是自己想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