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泉圣地。
月泉的复苏,如同在北荒死寂的画卷上,点下了一笔浓重而充满生机的翠绿。这变化显然无法瞒过这片土地真正的守护者们。就在我们休整的第八天清晨,远方的地平线上,扬起了滚滚烟尘。
狼渊站在营地边缘,眺望片刻,转身对我们说道:“是部落的长老们,还有……大酋长的旗帜。他们到了。”
来的队伍规模不小,约有三四十骑,皆是人马精悍,座下是北荒特有的、体型硕大、披着厚厚毛皮的低吼战兽。为首者是一名须发皆白、脸上布满风霜沟壑的老者,他并未佩戴过多饰物,仅额间束着一根不知名兽骨打磨的发箍,眼神开阖间却自有威严。他身旁,则是一名身材异常魁梧、披着完整雪狼皮的中年壮汉,目光如电,气息沉浑,正是北荒狼族当代的大酋长,烈山。
队伍在月泉外围停下,只有白发老者、烈山大酋长以及另外两名看起来地位崇高的长老,在狼渊的引领下,徒步走向泉边。他们的目光首先被那汩汩流淌、散发着纯净月华与生命气息的泉水所吸引,眼中无不流露出震撼、激动乃至一丝敬畏。
“狼渊回报之事,起初吾等尚有疑虑。”白发老者缓缓开口,声音苍老却带着金石之音,他目光扫过我们,最终落在胡瑶身上,微微颔首,“如今亲眼得见月泉复苏,方知古老盟约并未蒙尘。涂山尊者,北荒狼族,苍木,代表各部,感谢尊者与诸位朋友,挽圣地于倾覆。”
他自报姓名“苍木”,显然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智者。
胡瑶微微欠身还礼,姿态优雅而疏离:“苍木长老言重了。月泉本就是我族旧地,清除污秽,分内之事。真正唤醒泉眼本源的,是这位身负‘希望之种’的宥乔姑娘,以及她的同伴。”她将主导权轻巧地引向了宥乔和我们。
烈山大酋长锐利的目光立刻投向宥乔,带着审视与探究:“‘希望之种’……传说中,能与‘寂灭’抗衡的秩序之光?难怪能净化‘千旱之主’留下的污秽。”他的声音洪亮,带着草原首领特有的直率。
一场关乎当前局势与未来合作的对话,就在这复苏的圣地泉边展开。
我们并未隐瞒“石语者”(他们称之为“沉寂之影”)与“千旱之主”的威胁,也提及了与之对抗的经历,包括落星坳龙脉之眼和“定辰”碎片的存在。韩医生着重强调了“石语者”试图扭曲地脉、制造死域的行为,以及他们似乎在寻找所谓“钥匙碎片”的动向。
苍木长老静静地听着,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直到听到“钥匙碎片”时,他眼中才闪过一丝精光。“‘钥匙’……”他喃喃自语,与身旁的另一位长老交换了一个眼神,“古老的预言中曾提及,当群星归位之刻,散布于世的‘钥石’将指引通往‘终焉之门’的道路……或开启,或永闭。难道,‘沉寂之影’所图,竟是这个?”
“终焉之门?”我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是否与一座古老的‘青铜门’有关?”
苍木长老看向我,目光深邃:“镇邪一脉的传承者,你果然知晓些什么。没错,在更古老的盟约记载中,那扇门被称为‘青铜门’,是隔绝‘彼界’与‘此世’的最后屏障。传说门后,便是‘寂灭’的源头,也是……生机最终的考验所在。守护此门,本是盟约最核心的誓言之一,但岁月流逝,其具体所在早已成为迷辛。”
线索似乎进一步串联了起来!“石语者”寻找的“钥匙”,很可能与开启或影响“青铜门”有关!而守门人一脉,乃至“希望之种”,其终极使命,或许都围绕着这扇门。
烈山大酋长沉声道:“无论‘钥匙’为何,‘沉寂之影’在北荒的活动已愈发猖獗。月泉被污染并非孤例,近几年来,多处古老的生机节点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侵蚀和攻击。他们似乎在 systematically地削弱这片土地的抵抗力量。此次月泉复苏,虽沉重打击了他们,但也必然引来更疯狂的反扑。”
他看向我们,语气郑重:“诸位,北荒狼族及盟约各部,认可你们作为盟友的身份。基于古老的誓言与共同的敌人,我们愿意与你们共享情报,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提供支援。但北荒广袤,危机四伏,各部族亦有各自的困境要应对,无法倾尽全力助你们追寻那缥缈的‘钥匙’或‘青铜门’。”
这是务实的态度。我们对此表示理解。
胡瑶此时开口道:“我需在此地停留一段时日。月泉之力与我本源相合,于此静修,可助我彻底恢复,甚至……更进一步。或许,也能借此理清一些遗忘的、关于盟约与‘钥匙’的记忆碎片。”她看向我们,“你们若有新的方向,可自行前往,待我出关,自会去寻你们。”
这是一个合理的安排。胡瑶的力量恢复对整个团队至关重要,月泉无疑是最佳地点。
最终,我们达成了初步共识:北荒巡狩将继续监视“石语者”动向,并分享相关情报;我们团队则将根据已有线索(宥乔对下一个“光点”的感应、“定辰”碎片的指引、以及可能从月泉或胡瑶处获得的新信息),确定下一步行程;双方保持联络,在重大行动中相互策应。
盟约之议,在月泉潺潺的水声中暂告段落。古老的誓言在新的时代找到了回响,而更艰难的道路,依旧在前方等待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