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站在洞府门口,手还举着。刚才那道裂缝合上的时候,他的手指被夹了一下。他低头看掌心,有一点血渗出来,红红的,有点扎眼。
他转身走进洞府,石门关上,外面的声音小了很多。他没坐下,靠墙站着,耳朵动了动,听外面有没有人。有人走来走去,还有人低声说话,但他听不清内容。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远了。应该是柳如烟带人走了。
他松了一口气,扶着桌子站稳。一晚上没睡,又用了古剑,身体有点累。但他不能倒下。青云阁刚成立,大家都在看着他。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铜铃,轻轻晃了一下。铃没响,只是闪了一下光。这是他和柳如烟约好的暗号,有急事就用这个联系。
没过多久,窗外飞来一只灰色的小鸟,不大,落在窗台上不动。林小满走过去打开窗户,伸手把小鸟抓进来。鸟很听话,不乱动,只抬起一只脚。
他小心地从鸟脚上的环里取出一块玉简,很小,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玉简上有一层东西,摸起来凉凉的。他知道这是柳如烟用魂力封的,只有他能打开。
他闭上眼睛,用神识探进去。
画面出现了。
一间黑屋子,两个人坐在桌两边。一个穿玄天宗长老的衣服,脸看不清,但左眉上有颗黑痣。另一个披黑袍,袖子卷起一点,露出手腕上的纹路——颜色发紫,像干掉的血画的符。
桌上铺着一张图,他认得:是天渊台的布局图。有几个地方被圈出来了,旁边写着字:“禁制弱”“退路通”“看不见”。
黑袍人开口,声音哑:“三天后擂台比试开始。等林小满上场,你们的人动手,逼他用杀招。只要他越界,立刻报执事堂,说他违规则、伤同门。”
穿长老服的人点头,眼里有狠劲:“我会让执法弟子提前到位,只要他出手重了,当场定罪。”
黑袍人冷笑:“最好让他死在台上,做成意外。这样没人能查到我们。”
“要是没死呢?”
“那就用第二步。”黑袍人拿出一本册子,“这是我让人抄的《九转归元诀》残篇。找个机会放进他住处,再传消息,说他偷学别派功法。天剑门最讲规矩,这事一旦坐实,就算不赶出门,也会削职位,毁根基。”
“好。”长老笑了,“等他倒了,你们血影门就能拿北边三个坊市?”
“合作而已。”黑袍人站起来,“只要天剑门乱,我们就有机可乘。”
画面断了。
林小满睁开眼,手里玉简已经变成粉末,从指缝落下。他点燃火折子,扔进香炉,灰烬飘起来,竟成了一个人脸的样子,很快又散了。
他坐在桌前,不动。
原来不只是冲他来的。他们是想把他连根拔起。
王家倒的时候,是明着打;赵家那次,是设局害人;血影门分舵,是直接杀人。这次不一样。这次他们躲在规则后面,借别人的手杀他。
他想起刚才那滴血——为什么能浮起来?为什么能撕开空间?仙府到底还有什么?
但现在顾不上这些。
他得想下一步怎么做。
上报?不行。证据只有这段记忆,还是单线传来。执事堂不会信,反而会说他乱说话,搅乱秩序。
找青云阁的人商量?也不行。消息一传开,就可能被人知道。对方敢这么计划,门里肯定有内应。
他只能自己扛。
他站起来,走到戒指前。这是娘留给他的,一直戴在手上。他摸了摸戒面,里面药园的光闪了一下,像是回应他。
他明白,接下来几天不能露马脚。该练功就练功,该露面就露面,让所有人都觉得他什么都不知道。
但背地里,他得准备。
裂空古剑他已经会切空间,关键时刻能躲致命攻击。但这不够。对方知道地形弱点,说明研究过每一寸地方。他必须找到应对办法。
还有那个阵法——九宫锁灵阵。虽然是残篇,但如果能布出来,至少能困住对手一会儿。哪怕只拖两息,也够他翻盘。
他缺时间。一天太短,两天也不够。但他只剩三天。
他坐回桌前,拿出空白玉简,开始画天渊台的地图。一边回想以前看过的资料,一边标出可能埋伏的地方。他写得很慢,一笔一笔仔细改。
外面天慢慢黑了。
他中间喝了口水,手有点抖。不是怕,是累。脑子一直在转,停不下来。
快到半夜,门响了三下。
很轻,节奏是对的暗号。
他走过去开门。
柳如烟站在外面,脸色白,嘴唇没血色。她没进来,递给他一张纸条。
纸上写着几行字:
“玄天宗六名弟子今日换了值岗顺序。
其中三人曾在三年前参与围剿血影门行动。
现查明,当年带队长老已叛变,投靠敌方。
另,你洞府外昨夜出现陌生灵力波动,已被清除。”
她看着他,声音很低:“他们已经开始动手了。”
林小满接过纸条,烧了。
“我知道了。”
“你要不要……通知别人?”
“不能通知。”
“那你打算怎么办?”
“等。”
“等什么?”
“等他们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
柳如烟看他几秒,点头,转身走了。脚步很轻,像踩在空气上。
林小满关上门,回到桌前。
他把地图摊开,重新看了一遍。然后拿起笔,在一个角落写下两个字:陷阱。
他又拿另一块玉简,重新理阵法的关键点。这一次,他试着把阵眼放在擂台边的石柱上。那里有天然灵脉,容易藏痕迹。
写到一半,他忽然停笔。
他想起一件事。
那天在秘库,玉碑传给他的不只是阵法。最后那一刻,有一股力量顺着神识进了身体。当时他以为是反噬,现在想想,更像是提醒。
他闭上眼,试着去感应那股力量。
它在肋骨下面,像一颗种子,不动,也不消失。
他把手按在那里,轻轻压下去。
一瞬间,眼前闪了一道光。
不是画面,也不是声音。是一种感觉。像是站在高处,看到整个天渊台。所有人在哪里,灵气怎么流动,全都清楚。
他猛地睁眼,额头出汗。
这不是假的。
是仙府在告诉他什么。
这些人想用规则弄死他?呵,那看看,这盘棋里,谁才是真正的下棋人!
他站起来,走到墙角拿起裂空古剑。剑很冷,但他握得很紧。
他把剑放桌上,开始照着阵法图,一条线一条线刻进剑柄里面。这是他想到的办法——把阵法核心刻在武器上,打架时能直接用,不用临时布阵。
刻到第三条线时,手指划破了,血滴在剑上。
血没滑下去。
它顺着剑身往上爬,流到护手处,停住了。
接着,整把剑轻轻震了一下。
林小满抬头看窗外。
月亮出来了。
月光照在剑刃上,映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像一把刀,横在地板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