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舟的手刚碰到刀柄,指尖还没收力,眼角忽然扫见石台边缘卷起一角纸页。他停住,没拔刀,反而把伞换到左手,右手慢慢移开。
那纸片颜色发黄,像是埋在土里几十年的东西,边角都脆了。可上面那层暗红,又不像是泥渍,倒像是干透的血,贴在纸上没掉。
苏怀镜往前半步,声音压得很低:“别碰。”
“我知道。”他没回头,“但得碰。”
她没再劝,只把药箱往身前挪了挪,手指夹住一根银针,盯着他手腕的动静。她知道这药撑不了多久,黑膏抹上去的时候就开始倒计时,现在每走一步都是拿命换时间。
陈砚舟用左手指尖蘸了点掌心的血,轻轻点在纸页边上。一点红印落下,整张纸突然抖了一下,像被风吹动,可祭坛里根本没有风。
系统提示跳出来,红得扎眼:【检测到S级文物·前朝血书,解锁隐藏剧情·前朝秘辛】。
他吸了口气,伸手把整张纸掀开。
血书摊平的瞬间,字迹浮现。墨色深红,笔画锋利,像是有人用刀刻出来的:
“血纹者,天命所归;斩龙者,王朝更迭。当陆家血脉觉醒时,龙脉将……”
后半句没了,最后一个“将”字断得干脆,像是写到一半被人硬生生打断。
苏怀镜盯着那行字,眉头皱紧:“这是谁写的?”
“不知道。”陈砚舟盯着“陆家血脉”四个字,眼神冷下来,“但写的人,早就知道我会来。”
她没接话,低头看药箱里的记录本,迅速把这几句话抄下来。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祭坛里格外清楚。
陈砚舟没动,手指还搭在血书边上。他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热,就是有点麻,从指尖一路窜到后颈。血纹的位置开始发烫,不是那种烧灼的疼,而是像有东西在皮下爬。
他抬手摸了下脖子,指尖沾了点汗。
“你还好吗?”苏怀镜抬头。
“没事。”他说,“就是这字,越看越像在等我。”
她说:“他们想让你信这是命。”
“我不信命。”他把血书往旁边推了推,没收回手,“但我信有人安排了这一切。从我妈留下那封血书开始,就在铺这条路。”
话音刚落,脚下猛地一震。
整座祭坛晃了一下,黑石地面从石台为中心裂开,一道道缝隙往外蔓延,像蛛网一样铺开。裂缝里透出幽蓝色的光,不亮,但看得清底下是空的。
苏怀镜往后退了两步,扶住一根柱子才站稳。她低头看脚边,裂缝刚好停在离她鞋尖一寸的地方。
“下面有台阶。”陈砚舟蹲下,伸手探了探裂缝边缘。石头断口整齐,不像是自然裂开的,倒像是机关启动后的结果。
他站起来,把血书卷好塞进衣领内侧。布料粗糙,蹭着伤口有点疼,但他没管。
“你要下去?”她问。
“台阶都开了,不下白不下。”他活动了下肩膀,左臂断口还在渗血,滴在伞骨上,顺着金属滑到底端。
她没拦他,只是把药箱背好,从里面取出一支新配的针剂,插进手臂外侧。这是她最后的应急药,能撑十分钟,不能再多了。
“走之前说一句,”她看着他,“如果这血书是陷阱,我们下去就是送死。”
“我知道。”他撑开黑伞,伞尖点地,“可要是不下去,连活路在哪都不知道。”
她点头:“那就走快点。”
两人走到裂缝边缘,往下看。台阶是石砌的,一级一级往下延伸,蓝光从底下照上来,照得人脸发青。数不清有多少级,只能看见前十几阶,再往下就黑了。
陈砚舟先迈了一步,伞柄横在身前探路。台阶结实,踩上去没响动,也没塌。
苏怀镜跟上,一只手扶着他的胳膊。她个子不高,踩台阶时得抬腿,动作比平时慢。
走了五级,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两人回头。
祭坛的石门已经合上了,严丝合缝,连条缝都看不见。刚才进来的路,彻底没了。
“回不去了。”她说。
“本来就没打算回去。”他继续往下走。
台阶不算陡,但越往下,空气越沉。呼吸的时候能感觉到一股凉意钻进喉咙,不像外面的风,更像从地底吹上来的气。
走到第二十级,陈砚舟突然停下。
他低头看左手,掌心那道划伤还没愈合,血干了,结了一层黑痂。可现在,伤口边缘又裂开了一点,渗出血珠。
“怎么了?”苏怀镜问。
“血在流。”他说,“不是因为伤口。”
她凑近看,发现血珠不是往下滴,而是顺着皮肤往指根方向回流,像是被什么吸着。
“你血纹又动了。”她立刻按住他手腕,“别往下走,先检查。”
“没时间。”他甩开手,“这血不是随便流的。它在指路。”
她愣住:“什么意思?”
“你看。”他抬起手,让血珠悬在指尖。几秒后,血珠突然转向,朝着台阶下方偏了十五度,像指南针找到了北。
“它在对下面的东西有反应。”他说,“要么是解药,要么是源头。”
她沉默几秒,点头:“那就继续。”
两人加快脚步,一口气下了五十多级。台阶终于到了尽头,前方是一小块平台,三面石壁围住,正对着一扇矮门。
门是青铜的,表面布满铜绿,中间有个凹槽,形状像一块玉佩。
陈砚舟摸了摸胸口,龙纹玉还在。他拿出来,递给苏怀镜:“拿着,万一机关要双人触发。”
她接过玉佩,站到门侧。
他把玉佩塞进凹槽。
咔。
一声轻响,和刚才石门开启时一样。
青铜门没开,但门缝里透出光,比上面的蓝光更亮,带着点暗红,像黄昏时的天色。
“推吗?”她问。
“等等。”他盯着门缝,“这光不对。”
她眯眼看了会儿,突然说:“我在实验室见过类似的光谱。那是……生物组织在特定条件下发出的冷光。”
“意思是,门后有活物?”
“或者曾经有过。”
他没再犹豫,一手撑伞,一手抵住门边。
“准备好了?”
她点头,把玉佩捏紧。
两人同时发力。
青铜门缓缓推开,发出低沉的摩擦声。灰尘从门顶簌簌落下,打在伞面上,像下雨。
门后是个石室,不大,四米见方。地面铺着白石,中央立着一块石碑,表面光滑,像是被打磨过很多次。
石碑前摆着一张矮桌,桌上放着一本册子,封面是暗红色的皮,边角磨损严重。
陈砚舟走近,没碰桌子,而是绕到石碑后面。
碑背面刻着字,只有两行:
“以血为引,可启天机。”
“持书者,即为容器。”
他回头看向桌上的册子。
苏怀镜已经走过去,戴着手套翻开第一页。纸页发脆,一碰就响。她只看了一眼,立刻合上。
“是《血经残卷》的完整版。”她说,“你三年前在废弃校舍找的那本,只是其中三分之一。”
他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封面。皮革冰凉,但摸久了,能感觉到一层极淡的温热,像是有人刚离开。
“这不是死物。”他说,“它在等主人。”
她盯着他:“你要拿吗?”
他没回答,而是把伞靠墙放好,用左手撕下一块袖口布条,裹住右手断口。然后他伸手,拿起那本册子。
册子入手的一瞬,石室里的光突然变了。
暗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白,从石碑底部升起来,像雾一样弥漫开来。
系统提示再次弹出:【检测到完整版《血经残卷》,解锁终极权限·斩龙者认证】。
他低头看册子,封皮上的红痕开始移动,像液体一样流淌,最终聚成两个字:
“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