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厌(赵远舟)是第一个从这个爆炸性信息中反应过来的。
然而,理解了这个事实后,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离仑,声音都有些发紧:“离仑……你之后,会留在大荒吧?”
离仑目光中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光:“我要干什么和你有关吗!朱厌!不,赵远舟!”他刻意咬重了那个人类的名字,带着明显的讽刺和疏离。
朱厌被他噎得一滞,那句“我……”在喉间滚动了几下,却终究没能说出什么。
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而凝滞,仿佛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文潇看着这两人之间古怪又紧绷的氛围,忍不住出声,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这么说起来,夏姑娘你们……都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夏黎摇了摇头,纠正道:“这么说也不太准确。我们各自其实是来自不同的世界。”
白玖听得眼睛发直,嘴巴张成了o型,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惊叹道:“哇!难怪你们都会一些我们从来没见过的、奇奇怪怪的能力!”
龙葵安静地听着,此时轻轻开口,纯净的眼眸中带着一丝纯粹的疑惑:“其实,我一直觉得你们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很奇怪。明明都有妖族了,但是人族这边,似乎完全没有系统的修炼方法?不管是内力、灵力、炁,还是怨气,居然都没人会修炼,?”
张楚岚立刻点头附和:“没错!尤其是作为白泽神女,听起来名头很大,职责也很重要,但实际呢?居然只能依靠白泽神力来管理妖族,但是却无法用这份力量伤害妖族,也无法对人族动手?这样一来,白泽神女这个身份其实就显得很……嗯,鸡肋啊。”他措辞还算委婉,但意思表达得很清楚——空有名头,没有实权,更没有足以震慑四方的实力。
夏黎表示赞同,并进一步阐释:“要知道,天下之间,所有的智慧生物,骨子里都是畏惧武力的。只有当你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的时候,才能让对方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听你说话,跟你讲道理。世人畏威而不畏德,就是因为如此。所以作为白泽神女,空有德行和一份特殊的力量,却无真正的力量相伴,才会在人间王朝的体系里根本说不上话。”
魏无羡也插话道:“就是说啊!而且你们这里似乎只有‘妖族’和‘人族’这种非常粗泛的区分。对于‘神族’,你们这里的人似乎是将那些拥有强大力量、但真身非人的存在,也一股脑地归为‘妖族’了?这其实很不准确。”
相柳抱着手臂,清冷的银眸扫过众人,开口补充:“虽然很多所谓‘神族’真身确实非人,但真正的‘神族’,其力量本源、诞生方式乃至存在意义,与依靠血脉和修炼积累的‘妖族’,还是有点区别的。”
张楚岚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对比道:“对啊!之前我们在另外一个同伴的世界那边知道,有些世界划分得更细,有人、神、魔、妖、鬼、仙六界的区分呢!”
裴思婧一直沉默地听着,此刻也忍不住好奇,冷艳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有这么多的区分?人、神、妖我们大致知道,另外三个……‘魔’、‘鬼’、‘仙’又是什么意思呢?”
龙葵轻声解释道,语气温和:“我原本所在的世界,就是六界俱全的世界。‘鬼’,也就是在人或者妖死亡之后,灵魂所化。他们会进入鬼界,渡过忘川河,喝下孟婆汤,洗去前世的记忆,然后等待轮回转世,作为人或者其他生物重新出生。当然,也有执念深重、不愿离去的魂魄,可以成为鬼修,通过特殊方式修炼成为鬼仙,或者……死后怨气深重,变成害人的厉鬼。”
她顿了顿,继续道:“‘仙’,则通常是由人、或者其他的种族,通过刻苦的修行,感悟天地大道,最终飞升蜕变而成,拥有漫长的寿命和强大的力量。”
“而‘魔’……与‘神’相对,可以说是神族的对立面。魔族往往嗜杀、好战,崇尚力量,但事无绝对,魔族中也并非全是邪恶之辈。魔族多以血气和煞气之类的负面能量修炼。而且,也有魔族之人是由天地间的至阴煞气直接化形而成的。”
说到这里,龙葵的目光落在朱厌身上,带着一丝观察和不确定:“而且其实我觉得……赵远舟,你现在的状态,就很像我们那个世界的‘魔族’。”
朱厌(赵远舟)一怔,错愕道:“你是说……我很像魔族?”
相柳点了点头,银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分析道:“没错,妖族修的都是妖力,但你不一样,你使用的核心力量,是‘戾气’,是天地间负面情绪和杀戮气息的凝聚。而且你会被戾气控制心神,失去理智。说不定,那些纠缠你的戾气,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你的‘心魔’。”
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而且,如果你能找到方法,不是被戾气控制,而是反过来完全掌控你体内这庞大无比的戾气,化其为己用……说不定,你真的会成为这个世界有史以来的……第一个‘魔族’。”
朱厌:“……”他彻底愣住了,脸上表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点难以置信的荒谬感:“……怎么说着说着,就把我换了一个种族了!?”
夏黎、张楚岚、魏无羡几人闻言,略微心虚地干咳了几声,眼神飘忽。他们好像确实说着说着就有点分析过头了,直接给人定性了……虽然这完全是依照目前形势和跨世界知识体系推导出来的。
摸了摸鼻子,赶紧打住这个越来越跑偏的话题:“咳咳,那什么,我们也就是根据已知信息推测一下,仅供参考!”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果断起身,“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天我们再过来,一起去昆仑山问问白泽令的正事!”
众人闻言,也纷纷从光怪陆离的六界设定中回过神来,意识到眼下还有正事要办。于是互相道别,夏黎一行人先行离开了缉妖司,返回租住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