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海市蜃楼,镜影初现
半月后,陈序的身影出现在东荒极东之地,一片被称为“碎星海岸”的荒芜地带。脚下是布满黑色砂砾、闪烁着零星金属光泽的海滩,空气中弥漫着咸腥与硫磺混合的刺鼻气味,更深处则是一种狂暴紊乱的星辰能量余波,令人心悸。举目远眺,前方已不再是陆地,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色彩诡异的海洋。
这片海,并非蔚蓝。海水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暗紫色,其间夹杂着道道如同血管般蔓延的银色流光,那是高度凝聚且极度不稳定的星辰辐射。天空永远是昏沉沉的,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不时有扭曲的闪电划过,却无声无息。远方海天相接之处,空间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感,仿佛一块被揉皱的布帛。这里,便是东荒绝地——陨星海的边缘。
即便是边缘地带,陈序也能感受到那股无处不在的威胁。神识在这里受到极大压制,只能延伸出不足百里,且感知模糊,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空气中紊乱的能量流不断冲击着他的护体星辉,发出细微的滋滋声。更麻烦的是那无形的元磁之力,干扰着灵力运转,让飞行都变得比平时滞涩数倍。
陈序深吸一口气,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他换上了一件用“星陨铁”丝编织、铭刻了抗元磁符文的内甲,体外笼罩着一层凝实的星辰护盾。他并未贸然深入,而是沿着海岸线缓缓飞行,同时全力运转《星辰锻神诀》,尝试适应并解析此地的能量环境。
【环境监测:星辰辐射强度超标警告!元磁干扰指数持续上升!空间稳定性低于安全阈值!建议开启“深度规则解析”辅助适应。】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陈序心念一动,开启了新解锁的“深度规则解析”功能。顿时,他眼中的世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些混乱的能量流不再是不可捉摸,而是显现出些许模糊的轨迹和节点,虽然依旧复杂危险,但至少有了可以被理解和规避的可能。
他小心翼翼地飞行了数日,遭遇了几波诡异的能量潮汐和零星的空间涟漪,都被他凭借强大的神识和系统预警提前避开。期间,他也远远看到了一些奇特的生物:有在暗紫色海水中游弋的、散发着磷光的透明水母状生物;有在黑色礁石上爬行、甲壳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多足怪虫;甚至有一次,他看到一头体型庞大、形如章鱼却长着骨翼的恐怖生物从深海中冲天而起,捕食了一群飞过的怪鸟,其散发的威压赫然达到了金丹中期!陈序立刻隐匿气息,远远绕开。
这一日,正当他穿越一片弥漫着淡紫色雾气的海域时,前方的景象陡然一变。
原本昏暗的天空和诡异的海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法形容的瑰丽奇景。天空变得清澈如洗,呈现出梦幻般的七彩流转之色,无数巨大的、散发着柔和光晕的宫殿楼阁虚影悬浮在空中,亭台水榭,仙鹤翔集,宛如传说中的仙境。更令人震惊的是,在这片仙境中央,一面巨大无比、残缺却依旧散发着浩瀚威严的古镜虚影,正静静悬浮!
那古镜通体呈暗金色,边缘雕刻着日月星辰、花鸟虫鱼的古老图案,镜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中心处有一个巨大的缺口。但即便如此残破,它依旧散发着一种洞彻虚空、监察诸天的无上道韵!镜面之中,并非映照现实,而是流转着周天星斗的生灭、万千世界的虚影!
“巡天镜!”陈序心中剧震,几乎脱口而出!这虚影的形态、气息,与星河道人记忆碎片中那面崩碎的古镜,以及《星河道典》中的零星记载,完美契合!
海市蜃楼!而且映照出的,竟是巡天镜的影像!
陈序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极其重要的线索。他全力催动神识和“深度规则解析”,仔细审视这片幻象。
然而,这幻象看似真实,却总给人一种虚幻缥缈之感。宫殿楼阁的光影边缘微微扭曲,仙鹤的飞行轨迹略显呆板,尤其是那面“巡天镜”虚影,虽然道韵磅礴,但仔细感应,却发现其能量结构存在细微的不和谐,仿佛是由多种不同的规则碎片强行拼凑而成,缺乏真正神器应有的圆融一体、道法自然的神韵。
“是幻象……但并非完全虚假。”陈序目光锐利,“海市蜃楼是光线与能量的异常折射,它所映照的景象,必然在现实中的某处存在原型!这面‘巡天镜’的虚影,或许正是某块真实碎片力量逸散,被这片诡异空间捕捉映射而成!”
他尝试靠近一些,想要看得更清楚。但随着他的移动,那幻象也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如同水中的倒影被投入石子,荡漾起层层涟漪。宫殿楼阁开始扭曲、崩塌,仙鹤化作光点消散。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那面“巡天镜”的虚影,似乎感应到了陈序身上同源的星辰之力以及他体内那微弱的、来自星河道人传承的气息,镜面猛地波动起来!紧接着,一道极其微弱、却凝练无比的暗金色光束,如同跨越了时空,骤然从镜面虚影中射出,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照射在陈序的眉心!
“嗡!”
陈序只觉识海巨震,一股庞大而杂乱的信息流强行涌入!不再是清晰的画面,而是无数破碎的景象、扭曲的空间坐标、凄厉的咆哮、以及一种深沉的、仿佛被禁锢了万古的怨念与渴望!
“镇……魔……”
“封……印……”
“不……甘……”
“碎……片……归……位……”
断断续续的意念,如同惊涛骇浪,冲击着陈序的心神。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星辰金丹急速旋转,璀璨的星辉自识海爆发,才勉强稳住心神,没有当场昏厥。
也就在这一刻,眼前的整个海市蜃楼幻象,如同泡沫般,“噗”的一声,彻底破碎、消散。周围又恢复了那片昏暗、诡异的陨星海景象,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幻。
陈序脸色苍白,悬浮在半空,剧烈地喘息着,眼中却充满了震撼与明悟。
“不是一块碎片……而是……镇压着什么?”他回想着那杂乱信息中蕴含的可怕怨念和“镇魔”、“封印”等词语,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星河道人和巡天镜,当年面对的敌人,恐怕不仅仅是域外天魔那么简单!这陨星海深处,似乎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而刚才那道镜光,虽然带来冲击,却也在他识海中留下了一个极其模糊、不断变幻的空间道标印记。这个道标指向陨星海的更深处,远比他现在所处的位置要危险得多。
“看来,这趟绝地之行,比想象中还要复杂。”陈序擦去嘴角的血迹,目光投向那暗流汹涌、危机四伏的海洋深处。海市蜃楼已散,但真正的追寻,才刚刚开始。那镜光指引的方向,无论藏着怎样的凶险与秘密,他都必须前往一探。
他调整方向,化作一道更加凝练的星辉,义无反顾地驶向了那片连光线都能扭曲的死亡之海。
(第一百三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