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破碎的南疆，宗门危局
裂魂峡死里逃生，陈序强压着几乎要碎裂的金丹和侵入骨髓的魔气，燃烧着本命精元，不顾一切地催动遁术，向着记忆中的青玄门方向亡命飞驰。月华遁空梭已毁，他只能凭借自身修为硬扛。每一次空间挪移都伴随着经脉撕裂般的剧痛，但他不敢有丝毫停歇。吴长老泣血传讯中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鞭子抽打在他的神魂上。
越靠近南疆腹地，空气中的异样便越发明显。原本灵气盎然的天地，此刻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心神不宁的腐朽与硫磺气息。天空不再是清澈的蔚蓝，而是蒙上了一层诡异的暗红色阴霾，仿佛被无形的大火灼烧过。昔日熟悉的灵山秀水，如今望去，许多山峰崩塌，大地开裂，河流染上了不祥的暗红，处处可见战斗留下的焦土与废墟。偶尔还能看到零星的、形态扭曲的低阶魔物在荒野中游荡，发出刺耳的嘶嚎。
“魔灾……已经蔓延到如此地步了吗？”陈序的心不断下沉。这景象，比他在东荒陨星海所见更加触目惊心。魔族的主力尚未完全降临，其先锋和魔气侵蚀，已然将这片土地化为了焦土。
他不敢靠近任何城镇或修士聚集地，那些地方要么已成废墟，死气沉沉；要么便是魔气冲天，显然已被魔物或堕落的魔修占据。他只能绕行荒僻险峻之地，将神识收敛到极致，如同幽灵般穿行。
数日后，当那片熟悉无比的、巍峨连绵的青玄山脉轮廓终于出现在遥远的天际时，陈序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曾经仙鹤翔集、祥云缭绕的群山，此刻被一个巨大无比、散发着七彩流光却布满裂痕、明灭不定的光罩笼罩着——那是青玄门的护宗大阵“周天星辰万象阵”！光罩之外，黑压压一片，如同蝗虫过境般，是无数形态各异、散发着浓郁魔气的魔物！有体型庞大、皮糙肉厚的攻城巨魔，有行动如风、利爪可撕裂法器的影魔，有漂浮空中、不断喷吐腐蚀魔火的飞行骨魔，更有一道道强悍的、属于金丹期魔修或高阶魔将的气息，在魔物大军中若隐若现，指挥着进攻！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法术对撞的爆炸声、阵法光罩不堪重负的呻吟声，即便相隔数百里，也清晰可闻！魔气与灵光交织，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诡异的色彩。整个青玄山脉，已然成了一片血腥的战场！
宗门，正在被围攻！而且形势岌岌可危！
陈序目眦欲裂，他能清晰地看到，那巨大的护罩之上，裂痕越来越多，光芒也远不如记忆中那般璀璨稳定。阵法之内，依稀可见无数青玄门弟子在各峰长老的带领下，依托阵法和山峰险要，拼死抵抗。剑光、法宝、符箓的光芒不断亮起，与冲击光罩的魔潮同归于尽，但魔物的数量仿佛无穷无尽！
“师尊……柳师姐……王磊……大家……”陈序喉咙发甜，又是一口逆血涌上，被他强行咽下。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战局。
魔物大军的攻势虽猛，但似乎缺乏有效的统一指挥，更像是凭借本能和数量在消耗大阵。真正对阵法威胁最大的，是那些隐藏在魔潮中的金丹期魔修和几头气息格外强大的魔将。他们不时发出强大的攻击，轰击在阵法的关键节点上，每一次都让光罩剧烈震荡。
必须进去！必须尽快与宗门汇合！
陈序深吸一口气，将自身气息收敛到近乎虚无，如同融入阴影，绕着庞大的战场边缘悄然移动。他不敢从正面硬闯，那无异于自杀。他在寻找阵法可能存在的薄弱点，或者……防守相对稀疏的侧翼。
终于，在靠近后山“幽冥涧”方向的战场边缘，他发现了一处机会。这里的魔物相对稀少，负责指挥的一名金丹魔修正被主峰方向的激烈战斗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而这里的阵法光罩，因为地形和能量流转的缘故，防御力稍弱，且有一处因之前攻击产生的细微裂痕尚未完全修复。
就是这里！
陈序眼中寒光一闪，将状态调整到最佳，尽管伤势沉重，但此刻也顾不得了。他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计算着魔物巡逻的间隙和那金丹魔修视线转移的刹那——
“星移无痕！”
他低喝一声，身形化作一道淡不可见的星辉流光，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如同瞬移般射向那处阵法裂痕！
“嗯？有虫子！”那金丹魔修灵觉敏锐，瞬间察觉，一道阴毒的魔爪隔空抓来！
但陈序速度更快！在魔爪临身前的一瞬，他已如同游鱼般滑入了那道细微的裂痕！
“嗡！”
穿越阵法光幕的刹那，强大的空间挤压感和灵力转换让他闷哼一声，伤势再次被引动。但他成功进入了阵法内部！
脚踏实地，浓郁的灵气夹杂着血腥味扑面而来。眼前景象更是让他心头一紧。昔日宛如仙境的宗门内部，此刻一片狼藉。许多亭台楼阁化为废墟，灵田焦黑，随处可见弟子们忙碌搬运伤员、加固阵法的身影，人人面带疲惫与悲愤，不少人身负重伤，却依旧在咬牙坚持。
“什么人？！”几名守在附近的筑基期弟子立刻警觉地围了上来，剑拔弩张。当看清陈序的面容时，他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
“是……是陈序师兄！”
“陈师兄回来了！！”
“太好了！陈师兄回来了！”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传开，附近疲惫不堪的弟子们纷纷投来目光，那眼神中充满了惊喜、激动，以及……一丝绝处逢生的期盼！陈序在东荒的声名，显然已传回了宗门。
“陈序！你……你怎么回来了？！”一个焦急而熟悉的声音响起，只见一道略显疲惫的青色身影飞速掠至，正是执法堂的赵撼岳！他衣衫染血，气息不稳，显然刚经历过苦战，看到陈序，眼中先是惊喜，随即化为更深的忧虑，“胡闹！外面如此凶险！你回来做什么！”
“赵师兄！”陈序心中一暖，急忙问道，“宗门情况如何？师父和柳师姐他们可好？”
赵撼岳脸色一黯，咬牙道：“情况很糟！护宗大阵撑不了多久了！吴长老和几位峰主在主持中枢，消耗巨大！柳师妹在丹霞峰协助救治伤员，也……也受了些轻伤。王磊那小子带着一队内门弟子在外围游击，已经三天没消息了……”
他顿了顿，看着陈序苍白如纸的脸色和周身掩饰不住的虚弱气息，沉声道：“你受伤不轻！先随我去见吴长老！此地不宜久留！”
陈序重重颔首，跟着赵撼岳，在无数道期盼、担忧的目光注视下，化作流光，直奔主峰“太玄殿”方向。越是深入，看到的景象越是触目惊心。曾经庄严肃穆的宗门圣地，如今已是满目疮痍，空气中弥漫着悲壮与绝望的气息。
终于，两人冲破层层禁制，踏入太玄殿。殿内气氛凝重到了极点。数位峰主和长老围在一座巨大的阵法沙盘前，人人面带疲惫与凝重。沙盘上，代表护宗大阵的光罩已是千疮百孔，代表魔物的黑点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
而在沙盘中央，一位青袍老者盘膝而坐，双手抵在阵法核心的一块巨大晶石上，脸色金纸，嘴角残留着血渍，周身灵力如同沸水般注入晶石，维持着阵法的运转，正是吴长老！
“师父！”陈序看到吴长老如此模样，心头剧痛，疾步上前。
吴长老闻声，疲惫的双眼猛地睁开，看到陈序，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但立刻又被更深的焦虑取代：“序儿！你……你怎么回来了？！糊涂啊！”
“师父！南疆危急，宗门有难，弟子岂能独善其身！”陈序跪倒在地，声音哽咽却坚定，“东荒之事已暂告段落，弟子得知宗门有难，星夜兼程赶回！师父，您怎么样？”
吴长老看着爱徒，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但更多的是沉重：“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但此时回来，无异于踏入死地啊！”他剧烈咳嗽几声，缓了口气，急声道：“魔灾爆发突然，规模远超记载！宗门外围据点已全部失守！这护宗大阵，最多……最多再撑三日！一旦阵法被破……”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殿内所有人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宗门覆灭，玉石俱焚！
“师尊，诸位师叔伯，”陈序深吸一口气，强压伤势，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弟子在东荒与魔族及其爪牙交过手，知晓一些它们的弱点。而且，弟子或许有办法……能暂时增强阵法，或寻得一线生机！”
他此言一出，满殿皆惊！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序儿，你此言当真？”吴长老眼中爆发出希冀的光芒。
陈序重重点头，取出了那枚得自天衍宗的客卿长老令牌和烈阳谷的火焰令牌：“弟子在东荒，已与天衍宗、烈阳谷、银月妖狼族等势力缔结抗魔盟约！或许可尝试求援！此外，弟子对星辰阵法略有心得，或可助师尊一臂之力，稳固大阵！”
他没有提及巡天镜碎片，那事关重大，且此刻并非详谈之时。但仅仅是“东荒抗魔盟约”和“星辰阵法”这几个字，已让在场众人精神一振！
绝境之中，似乎终于看到了一丝微弱的曙光！
“好！好！天不亡我青玄！”一位峰主激动道。
吴长老深深看了陈序一眼，仿佛要从他眼中看出更多，最终化为决断：“既如此，序儿，你即刻随我前往阵眼核心！赵撼岳，传令下去，严防死守，为陈序争取时间！”
“是！”
希望虽渺茫，但抗争的脚步，绝不会停止！青玄门的存亡之战，进入了最关键的倒计时！而匆匆归来的陈序，能否成为那根扭转乾坤的稻草？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完）